四周愈来愈热,白向天心中气血翻涌,强抑伤势再次迸发,五脏六腑似欲翻转,“哇”的喷出一口血雾,滴在火热岩面之上,激起一阵水气。
望着前方愈来愈强的红光,白向天心知若再前行,定会命丧此处,他叹了口气,放弃入内一探的念头,向外洞急速掠去。
本来以他的武功尚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他身受重伤,又不似杨飞二人可阴阳互济,故而如此。
南宫燕侯了大半个时辰,见白向天掠出,一付须发焦黄、灰头土脸的情形,差点想笑,还好醒觉得快,佯作未见,问道:“师伯,洞内情形如何?可曾碰到杨飞他们?”
白向天摇摇头,苦笑道:“洞内大概是一处地火喷发所在,炎热非常,师伯走到一半,便成了这副模样,无法再探,只好退回,亦未碰到杨飞他们。”
南宫燕芳心一紧,忧心忡忡道:“那杨飞他们岂非凶多吉少?”
白向天道:“那倒未必,他们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明知不可为,必会回来。”
南宫燕十分担心道:“希望他们没事吧。”
※※※
杨飞大喜道:“你终于醒了!”说这话时,不觉将苏花语抱得更紧。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恍若隔世,苏花语伏在他怀中,轻声啜泣道:“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飞首次得见苏花语娇弱之态,心中大讶,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调侃道:“若真到那时候,咱们便到地府做对鬼夫妻。”
“你……”苏花语被他取笑,不胜娇羞,抬头瞧着那块寒玉,柳眉微蹙道:“都是那鬼东西害的。”
“鬼东西?”杨飞失声道:“是你自己大意,还怪别人,咦。”一双贼眼不怀好意的向苏花语娇躯瞟去。
苏花语嗔道:“看什么?还没看够么?”
杨飞松开她道:“你自己看看。”
苏花语垂首一瞧,“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的肌肤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内里脉络骨骼,更奇的是周身透出淡淡光华,宛若传说的仙子一般。
杨飞奇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准备抛下徒儿,飞升成仙?”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苏花语娇媚的横了他一眼,默默运功,半晌忽喜道:“我练成天香密诀第六层了,我娘从第五层练到第六层可足足用了八年。”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杨飞笑容倏止,反苦着脸道:“师父因祸得福,得道成仙,徒儿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苏花语道:“你与我同练天香密诀,我武功大进,你亦不会例外,你不试如何知道自己武功没有进步?”
杨飞道:“徒儿可没似师父这般周身放光的,不试也知道。”他轻轻一拳击在后方洞壁,石屑纷飞,竟被他击出一个数尺深的洞来。
苏花语微笑道:“还说没进步,我以前可不知道你这般厉害。”
杨飞怪叫道:“哈哈,徒儿也练成紫气神功第五层了。”
苏花语正色道:“你的紫气神功乃华山派不传之秘,是何人传授于你的?”
左右无人,杨飞故作神秘兮兮道:“是我师伯教给我的。”
苏花语愕然道:“你师伯是华山派的吗?”
杨飞点头道:“是啊,师父,我的未来岳母没有告诉你我师伯是华山派的么?”
苏花语怔了一下,才省及杨飞话中所指的是自己母亲,啐骂道:“油嘴滑舌。”
杨飞嘻嘻笑道:“嘴不油,舌不滑,师父也就不是我老婆了。”
苏花语粉拳轻轻擂了他两下,嗔道:“没大没小的,谁是你老婆?”言及此处,杨飞一双淫手又不老实在她玉体上游动,下面嗔怪之语也说不下去了。
二人又缠绵了半晌,杨飞问道:“师父,不知你第六层的天香密诀是何光景,可否让徒儿开开眼界?”
苏花语微微一笑,她有意在情郎面前露上一手,推开杨飞,玉手一扬,拍出一掌,微风拂动,下方那翻涌火湖变化突生。
只见翻涌火湖正中好似抛下一方巨石,陡起涟漪,缓缓向四周扩散,片刻间那个方圆数里如同沸水的熔岩恢复平静,变成一滩火水,只余一圈圈火红的波浪慢慢荡漾。
杨飞鼠目寸光,怎知其中奥妙,正觉无趣时,却听苏花语道:“我方才运功将地火强行抑住,你别看现在平静如水,其实内里暗藏汹涌。”此言未毕,火湖突又急骤的沸腾起来,其中涌起一道数丈高的热浪向杨飞迎面扑至。
那熔岩热浪来得又汹又急,杨飞眼见火光临身,欲避不能,正自吓得魂飞魄散,苏花语一声娇叱,再拍一掌,那热浪立时凝成一块巨型岩石坠落湖中,激起一阵浪花。
苏花语嗔道:“胆小鬼,你不是想看我的天香密诀第六层吗?为何怕成这个样子?”她方才见杨飞不以为然,实是故意让他难堪,谁让他老油嘴滑舌的,不知好歹。
杨飞老脸丝毫不红道:“师父,徒儿倒不是怕,只是担心师父玩火自焚。”
苏花语不禁暗暗佩服他脸皮之厚,闻他讽刺自己,嗔道:“你还在怪我刚才用水拭身吗?”
杨飞凝望了一下道:“那倒不是,徒儿忽然想到,那怪水又热又冷的,咱们可以天天拿来练功,说不定哪天就练成神仙,直接飞上天去了,哈哈!”他得意的一阵大笑。
“你想得美!”苏花语细细一想,杨飞之言倒不无道理,那怪水聚天地之气,集极寒极热为一体,便似让人在一极寒极热处练功,练习武人来说,较之万年寒玉上功效更甚。
杨飞眉开眼笑道:“徒儿可不是得了师父这个绝色美人吗?”
“美你个头!”苏花语虽出此言,闻他赞自己美貌,芳心亦暗自欢喜。
杨飞忽正色道:“师父,咱们也不知在这呆了多长时间,还是快回去吧,免得小燕子和师伯等急了。”
苏花语微颔玉首,也未多言,搂着杨飞向下方火湖跳去。
杨飞心惊肉跳,不知道她又在玩何花样?眼前离火面越来越近,他虽佯作镇定,亦快忍悛不住,正欲大喝出声,托力忽生,平平滑过数丈湖面,落在地上。
苏花语微微笑道:“这次为何又不怕了?”
杨飞惊魂未定,强颜笑道:“本来是有些怕,可一想到师父就在我身边,便不怎么怕了?”
苏花语虽明知哄骗于她,也不禁芳心大悦,挽着他的右臂向洞外行去。
瞧着苏花语发出淡淡莹的胴体,杨飞不用夜视术,亦可视物,他忍不住赞道:“看来以后徒儿夜路跟师父就行了,不但不用打灯笼,还可饱餐秀色,真是一举两得。”
“巧言令色!”苏花语却高兴不起来,面露愁色道:“人家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啊?羞也羞死了。”
杨飞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外面再想办法。”
苏花语身体自然而然的发出一股气息,将周遭热气排开,杨飞避在其中,舒服之极,不由问道:“师父,这又是什么武功?为何方才不见你使出来?”言下之意,自是说要是方才使出来我便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
苏花语浅笑道:“我练成天香密诀第六层便是这样了,我给你的要诀上就有,是你自己不肯用心去看,天香密诀第六层总诀是功同天地,据说练成之后可寒暑不侵,刀剑不伤,如同少林的金钢不坏之体。”
杨飞咋舌道:“这么厉害,徒儿看来是练不成了。”
苏花语道:“世上武功练到极致有异曲同功之妙,这般境界却非一定要练天香密诀不可。”
杨飞思起白向天亦曾说过类似之言,心知不假,又问道:“那天香密诀第七层如何厉害?”
苏花语幽然神往道:“第六层已是世上所有武功的极致,第七层只不过一种传说,连创造此功的本门祖师亦未练成。”
杨飞反问道:“不是说可长生不老,成佛成仙吗?”
苏花语点头道:“不错,那只是一种飞升成仙的法门,练不练得成就只有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了!”
杨飞料不到苏花语亦会打趣,古怪的一笑:“等师父成了仙,可别忘了提携徒儿一把,让徒儿做个散财童子。”
苏花语啐道:“你不是不吃软饭的吗?”
杨飞嘿嘿笑道:“偶尔吃一两回也不打紧的。”
二人去时用了近两个时辰,回时说说笑笑,没用半个时辰已至洞口,望着外面透入的寒气,杨飞骤热至骤寒,冻得微微发抖,可这般身无寸缕的模样,又不好意思出去见人,只能无奈的望着苏花语。
忽闻白向天的声音道:“是小飞和苏姑娘吗?”
杨飞连忙道:“正是,可否劳烦师伯扔两套衣服进来,我们有些不大方便。”他话未说完,一团黑影迎面扑至。
苏花语接过一瞧,果是两套衣物,细细一看,却是太行山那伙山贼所穿,想必是白向天从那些尸体上剥下,早已备好,她心中大奇:白向天如何知道他们出来会一|丝|不|挂。
她出身高贵,打小衣着奢华,素爱洁净,见这套衣服不但不大干净,还破破烂烂,怎穿得上身。
杨飞穿破烂装穿惯了,早笑嘻嘻的换上,见苏花语如此,歉然道:“师父,真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让徒儿帮你穿吧。”言罢,双手已临苏花语胴体。
苏花语大羞,啐道:“谁要你穿!”连忙去换衣物。
待苏花语穿好,杨飞瞧着她那副显得极为宽大,不伦不类的模样,大觉有趣,贼兮兮的左瞧右望,小声问道:“师父,你说咱们现在象不象两个山贼?”
苏花语嗔道:“你才山贼呢。”
杨飞连连应是,道:“我是山贼,师父是山贼婆。”接着又叹道:“到时师父跟我去打家劫舍,只需在别人面前一站,那些人还不乖乖将金银珠宝奉上。”
苏花语呆了一呆,奇道:“这是为何?”
杨飞笑道:“那些人见了似师父这般漂亮的山贼婆,早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哪还不乖……”
他此言未毕,苏花语已狠狠在他额头敲了一记,啐骂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杨飞哈哈一笑,步出暗道,苏花语想起白向天在洞内,本欲撕下一方衣襟掩住俏脸,想了一想,忽然作罢。
洞外已是天光大亮,原来这么一折腾,已然过了一夜。
白向天皱眉道:“你们为何现在才回来,燕儿等了一夜,刚刚才睡!”
杨飞奇怪的瞧着在那张怪床上睡得正甜的南宫燕,又见白向天这副模样,立时明白大半,向白向天伏礼道:“小飞累师伯担心了。”
白向天托起他,问道“小飞,见你模样,武功似乎大有进境,在洞中可有何奇遇?”
杨飞将洞内情形说了一遍,连苏花语用怪水拭身,以至差点丧命也未遗露。
白向天闻毕,讶然道:“想不到天上竟有此等所在,希望如愿以偿,有通路通往谷外。”顿了一顿,又叹道:“小飞,你们福缘深厚,因祸得福,皆是因果循环。”
这时苏花语才含羞自里行出,杨飞倒无甚异样,白向天乃是首次得见她绝世容颜,赞道:“苏姑娘,你与令堂年轻之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花语惊愕道:“白,白师伯,您见过我娘的容貌?”她今日以真面示人,已是违反天香宫规矩,岂料自己母亲早已让人见过,难道白向天如杨飞所言,跟她母亲有私情,是她的……
白向天见她脸色大变,知她心生误会,连忙道:“当年在忘情峰,我与令尊令堂相处甚欢,无所不谈,偶然得见令堂真容,当时惊为天人。”
苏花语颤声道:“师伯,我父亲当真是赵独行?”她尚是首次如此尊称白向天。
白向天点点头,沉吟半晌道:“此事八九不离十。”苏花语茫然望着杨飞,美目凝注,默然不语。
白向天又道:“小飞,师伯尚有一事……”
苏花语娇躯轻震,回来过神,以后白向天有保密事与杨飞详谈,自该回避,连忙道:“花语先行告退了。”言罢,便欲离去,她现在浑身不舒服,直想到小湖中沐浴一番。
白向天忙道:“苏姑娘且慢走一步,此事还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苏花语愕然止步。
白向天含笑道:“你们三人虽说是情投意合,可在谷中朝夕相处,究竟名不正,言不顺,传扬出去,于你们两位女子名节有损,师伯已与燕儿说了,今日便由师伯作媒,为你们主婚,在此拜堂成亲,燕儿已然应允,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苏花语听他说完,已是霞烧玉颊,脸红过耳,她此身已属杨飞,心中自是千肯万肯,却不好先行应允,禁不住轻垂螓首,妙目偷偷瞧着杨飞。
“师伯,我……”杨飞心中想的却是自己若与二女拜堂成亲,便违反同梅云清的五年之约,只怕永无一亲芳泽之机。
白向天一番好意,也未料到杨飞这等反应,皱眉道:“小飞,难道你不愿意吗?”
杨飞急急道:“当然不是,我……”他话未说完,苏花语早已泪流满面,奔出洞去。
白向天叹道:“小飞,你还想着梅姑娘吗?”他看着杨飞长大,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杨飞默然不语,忽道:“师伯,我去追花语回来,等一会请师伯主持婚礼。”言罢,施了一礼,急急追去。
白向天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