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石俱焚(2 / 2)

蝉翼剑 何子丘 4943 字 3个月前

李梦柔娇笑道:“不错!”

马勇气得哇哇大叫道:“臭娘们,欺我华山派无人吗?吃我一拳。”他的风雷剑被夺,只好以自创的风雷拳应敌。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本姑娘好省点时间!”李梦柔食指一点,马勇拳风顿时溃于无形。

泥人也有土性儿,被她这般一激,连素来稳重的施辉也是脸色铁青,沉声道:“以多胜少,非本派所为,姑娘,今日你我单打独斗,你若胜我,你们可安然离开,我若饶幸胜你,你须不再插手此事。”

李梦柔道:“施大侠既想做正人君子,本姑娘就成全你,师弟,你过来。”

那边杨飞与吴云鹤过了数招,原本信心满满的他落足下风,不敢置信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差劲。

他哪知这一个多月来吴云鹤特地针他的那套归云剑法苦练武功,不敢稍怠慢,较他这般三天捉鱼,两天晒网的懒功不可同日而语。

杨飞眼见吴云鹤住手,喘了口气,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日放你一马,改日再行比试。”掠到李梦柔身畔。

施辉道:“为免扰人清梦,咱们还是到店外比试如何?”

李梦柔心想到了店外,就算万一不敌,也好逃之夭夭,便答应了。

他们这般动静,早将客栈掌柜惊动,见到店内桌椅碎了一地,直骂自己瞎了狗眼,怎会白白让这么一个好勇斗狠,徒有虚表的恶女人住进店来。

听到他们有意出店打斗,那掌柜自是打揖作躬,求众人快快出去,又暗道了一句再莫回来。

皓月高悬,繁星似点,缕缕寒气冻得杨飞连打几个哆嗦,对面四人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好不吓人,顿时心中直打退堂鼓。

施辉见李梦柔接了风雷剑,欲持此剑与自己比试,讶然道:“姑娘没有趁手兵刃么?”

李梦柔点头道:“只好暂借令师弟兵刃一用了。”

马勇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大喝一声“师兄,先让我教训教训这臭娘们。”便欲纵身攻来,却被周承岭和吴云鹤联手拦住。

施辉哼道:“师弟,难道你信不过我这做师兄的武功么?”

马勇微微一愕,垂头丧气道:“小弟不敢。”

施辉摆了个起手式,朗声道:“姑娘,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梦柔剑尖轻挽,向前缓缓刺出。

施辉号称“剑过无痕”,说的是他内力精湛,以剑气伤人于无形,与他师父“无影剑”刘纯阳的剑法有异曲同功之妙。

“嗡”施辉剑身无风自鸣,剑气破空,与风雷剑虚虚一斩。

李梦柔娇躯晃了一晃,她到底年岁尚轻,不敌施辉数十年精修内劲。

施辉亦是暗暗心惊,他此刻气血翻涌,李梦柔看似不敌,其实他虚空而斩,受力较轻,两相比较,李梦柔与他平分秋色,差之毫厘,更何况南海幻剑派以剑法名震江湖,只怕华山剑法不是对手。

李梦柔娇喝一声,眨眼之间,连攻一十八剑,剑剑皆虚,剑剑皆实。

施辉夷然不惧,以快打快,眨眼之间,二人化作两条淡淡的身影,在夜空之中,几难辩清。

奇怪的是,二人打得虽快,却听不到兵刃相接之声。

李梦柔不愧幻剑之名,剑影飘忽,化身万千,何者为虚,何者为实,令人难以捉摸。

“铛”场中传来一声轻响,二人乍合即分,凝身对立,手中长剑突然同时折断。

施辉望着李梦柔,黯然道:“施某败了。”他在江湖之中成名之时,李梦柔尚未出生,此番落败,如何不教他心灰意冷。

李梦柔娇笑道:“施大侠,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施辉道:“当然可以。”

“臭娘们,你干嘛毁了我的风雷剑?”马勇成名兵刃被毁,更是火上浇油,此刻见李梦柔作势欲走,哪还按捺住,大喝一声,挥拳攻来。

寒星一闪,生生阻住马勇去势,原来是施辉手中断剑。

施辉冷喝道:“师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做师兄的既然应承在先,岂可失信于人。”

马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师兄,闻言老脸阵红阵白,怔了半晌,应道:“师兄教训得是。”

李梦柔将少了半截了风雷剑掷回,娇笑道:“这剑是你师兄斩断的,可不关本姑娘的事,师弟,咱们走。”

施辉揖手道:“二位,后会有期。”

“各位师兄,后会无期!”笑嘻嘻的杨飞还了一揖,伴李梦柔远掠而去。

马勇暴跳如雷,吼道:“师兄,你看这小子……”

施辉挥了挥手,怔立良久,忽然“哇”的喷出一口淤血,三人才知他受伤之重,远不似外表那般简单。

※※※

二人掠出十余里,李梦柔突然身形一滞,摔落在地。

杨飞惊呼道:“师姐,你怎么啦?”

李梦柔俏脸惨白道:“我旧伤复发,真气无以为继,须找地方调息调息。”

回客栈当然不能,前面也不知何处有人烟,杨飞四处张望,见不远有处树丛,便抱起李梦柔,藏入其中,盘膝坐好,助她疗伤。

有杨飞相助,阴阳互补,自然事半功倍,只用了一个时辰,李梦柔脸色渐渐红润,受损的心脉也重新愈合。

“咱们方才悄悄溜走你就不用受伤了!”杨飞长长吁了口气,拥美入怀,取笑道:“师姐,这是不是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梦柔嗔道:“瞎说什么?你哪里老啦?”

杨飞嘿嘿笑道:“如果不老?为何叫老公?”一双淫手不老实自李梦柔衣襟探入,在她嫩滑如玉的肌肤上轻轻抚摸。

“你想干什么?”李梦柔呻|吟一声,想推开杨飞,却周身酥麻,没有力气。

杨飞反问道:“师姐,你说我想干什么?”

李梦柔羞声道:“不可以在这种地方?”

杨飞道:“幕天席地,古人未开化之前,不也是如此吗?”

“不行!”李梦柔忽然用力推开他,低声道:“有人来啦。”

杨飞还道她是托辞,不以为然道:“师姐,哪里有人?为何我没有看见?”

“或许是华山派的人!”李梦柔向前指了指,道:“已经过来了。”

杨飞见她说了煞有其事,半信半疑的顺着她指尖瞧去,果见三个黑影匆匆掠来。

只看身形,便知乃两男一女,决非吴云鹤等人,杨飞顿时松了口气,心盼他们快快离开,莫要扰了他的好事。

无巧不巧,那三人来到离他们藏身不远之处停下,其中一名男子道:“看来敌人尚未追来,咱们先在此歇息一会。”

那女子嗯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

另外那名男子亦无异议,三人取出干粮,各自食用。

小兰!杨飞听到那声叹息,心中惊疑不定,藉着月光,凝目望去,那女子侧对于他,只看轮廓,正是梅兰,她小腹隆起颇高,行动较为迟缓,显是怀有身孕。

另外两人杨飞也识得,一人是锺敏,另一人乃雷洪,二人物以类聚,凑到一起不足为奇,可是梅兰怎会跟他们在一起,难道是被胁迫?杨飞如此自我安慰,可闻得锺敏那一声“夫人”,脑中犹如炸开的铁锅,嗡嗡作响。

李梦柔认出三人,想起他们被师傅戏弄的情形,不禁暗暗好笑,眼见三人神情狼狈,衣衫褴褛,还被敌人追杀,这一个多月来,看来吃了不少苦头。

杨飞呆若木鸡,脸色阴晴不定,暗想当日梅兰留书出走,定是遇到锺敏,后来受辱不过,方从了他,可依现在看来,锺敏言语毕恭毕敬,全是敬畏,毫无淫|威,反倒似受了梅兰的肘掣,莫非是因为她肚子的孩子?

过了半晌,雷洪忽然将干粮一摔,大骂起来:“南宫世家的那群兔崽子,哪天老子回到长白,调齐高手,定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梅兰冷笑道:“那也要雷大哥你有命逃过此劫再说。”

雷洪大怒道:“锺夫人,雷某这一路一直对你敬重有加,你为何总是冷言冷语,讥讽于我?”

锺敏神色一变,欲言又止。

梅兰面色转和,娇笑道:“雷大哥,眼下强敌当前,咱们自当精诚团结,方能抵御敌人,小妹先前言语多有得罪,还望雷大哥海涵。”

雷洪对着她的如花笑靥,怒气一时发不出来,只好哼了一声,对锺敏道:“锺兄,小弟唯你马首是瞻,你总该说句话,不能老让一个妇人拿主意吧?”

梅兰不待锺敏说话,便道:“雷大哥这是嫌小妹的主意拿得不对?”

雷洪咄咄逼人道:“锺夫人,咱们听从你的话,去夺蝉翼剑,却步步掉入敌人陷阱,落到此刻这般被人追杀千里的下场。”

梅兰寒声道:“雷大哥此言是嫌小妹出的主意不够高明吗?”

雷洪针锋相对道:“锺夫人的计谋之高明阴狠,雷某自愧不如,但是挟持南宫燕,令南宫世家就范,这着棋不能不说败招吧?”

杨飞闻言大惊,他虽然不知梅兰如何挟持南宫燕,但以梅兰的性格,想出的法子定然毒辣无比,否则岂会被南宫世家千里追杀?梅兰为何变成如此模样,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四周忽然齐声大喝,掠出近百黑衣人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雷洪脸色苍白,他这一月随锺梅二人四处逃命,锐气尽失,犹如惊弓之鸟,连独自逃生的勇气也丧失殆尽。

锺敏抽出白玉箫,默默站起,挡在梅兰身前。

那群黑衣人间中步出一人,四旬上下,手持双枪,显是首领,大声道:“尔等速速束手就擒,免得徒自受辱。”

锺敏冷冷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若在往昔,锺某焉能惧你?”

那人道:“你们恶贯满盈,罪有应得,老天才让你们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休要怪责他人。”

锺敏老脸一怒,又强忍下去,道:“锺某束手就擒亦无不可,不过锺某有个条件。”

那人微感愕然道:“什么条件?要区区为你们求情吗?”

锺敏哼道:“锺某的妻子身怀六甲,还望阁下放她一马,让她离去。”

那人沉吟道:“少宗主有令,此女乃是毒害三小姐的首犯,无论如何,也不可放过。”

梅兰忽道:“敏哥,不用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你们不用管我,先杀出重围,日后再为我报仇。”

“为夫岂能舍你而去!”锺敏暗暗苦笑,离了梅兰,他亦时日无多。

杨飞见二人伉俪情深,更是心如刀绞。

李梦柔瞧他如此,传音入密道:“你认识他们吗?”

杨飞轻轻点头,反手将她紧紧搂住。

“好,想不到天下闻名的‘玉箫公子’如此情深意重,请赐教!”那首领大喝一声,大步前移,一抖双枪,幻起两团黑影,将锺敏罩入。

伴着一声轻吟,锺敏手中白玉箫在虚空笔直画下,居中出现一道有若实质的白璧,那首领一连数十枪没入白璧中,如泥牛入海,一去无回。

那首领躯体一震,身形暴退,心口一甜,强抑翻涌内息道:“玉石神功果然名不虚传,区区自认不是敌手。”

锺敏冷哼道:“名震江南的‘枪王’李庆竟然投靠南宫世家,甘心做一条走狗。”

那首领李庆脸色微变,哈哈笑道:“想不到阁下也听过区区的薄名,尔等既然不听劝从,休怪南宫世家不顾江湖规矩,以多欺少。”

锺敏道:“事已至此,你们还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那首领脸色一寒,喝道:“拿下他们,死活不论。”

这时,余人皆冲了过来,雷洪不得不硬起头皮,将梅兰护在后面,与锺敏在前联手挡住有如狂风暴雨般,源源不绝的攻击。

那些黑衣人整齐划一,以八人为一组,轮番抢攻。

锺雷二人武功较这些黑衣人高出数倍,就算以一敌三,也是胜过一筹,奈何那些黑衣人整齐划一,进退有序,以八人一组,每次上前,仅与他们交手数招,便即退下,由第二组上前,如此轮番抢攻,不到片刻,二人身上已然挂彩。

玉石神功为锺敏之师玉石道长所创,名曰玉石,意为此功练到极至,如玉似石,昔年玉石道长凭借此功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以平手居多,御力之强,可见一斑。

锺敏学此神功,嫌它守强攻弱,便自创了一套箫法,弥补不足,终而挤身江湖绝顶高手之列,后因内力失而复得,武功大不如前,否则他岂会被困于此。

往事一一浮过心头,锺敏低喝一声,奋起余勇,震退群敌。

雷洪大喜道:“锺兄,小弟替你抵挡一阵,你且施展绝技,杀光这些落井下石的屑小之徒。”

锺敏神色凝重,将玉箫放至嘴际,竟当场吹起箫来。

箫音悠扬,响彻全场,一缕缕白色光华自箫孔透出,有若蚕丝般将他全身包裹起来,片刻功夫,形成一个放着白光的巨茧。

众黑衣人见此诡异情形,齐皆骇然,攻势由强转弱,让雷洪缓上一缓。

箫音仍不断自光茧内传出,有名黑衣人忍不住一剑刺去,那剑铮的一声,寸寸而断。

“让我来!”李庆厉声暴喝,一连九九八十一枪,尽数攻向一点。

光茧化去,箫声顿止,锺敏缓步行出,只见他周身放着淡淡白色光华,露出衣外的肌肤有若白玉,脉络清晰可见,显得诡异之极。

眼见刀剑临身,锺敏瞧也不瞧,玉箫一挥,直刺来人胸口。

“锵铿”刀剑砍在他身上,如临玉石,竟难寸入,那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被玉箫直透心口,鲜血狂喷,立毙当场。

“玉石俱焚”李庆脸色剧变,大喝道:“大伙四下游斗,不可硬拼。”

锺敏不待他话毕,身形如电,幻起漫天箫影,冲入敌人阵中,大下杀手。

不论来者刀剑如何锋利,也不能损他分毫,如此一来,形势逆转,那些黑衣人慌乱之下,顿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雷洪负手远远退开,一脸诌媚道:“锺兄如此神功,令小弟佩服之至,这些家伙趁人之危,可恶之极,锺兄莫要手下留情,须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此时此刻,他哪还有丝毫一派掌门的风范。

梅兰默然不语,美目闪过一丝异彩。

李庆见手下一个个被杀,真是又气又怒,可恨自己技不如人,上前徒劳无功,枉送性命,他审时度势,正想放弃此次行动,率人撤走,忽闻有人大喝道:“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