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

尼鲁达瞪大眼睛，无比震惊。他的另一个分身是光明众神的代言者，转世了上百个世代。将近万年的历史里，他早就把光明教会的历史和秘密研究得烂熟于心，而他自己更是光明教会的创始人之一。

在他的认知里，至高神根本是一个不存在的神。

虽然至高神的神格比光明众神更加尊贵，但那只是一个荣誉的称号，并没有相应的神格与之相配。

当初他们创造光明教会的时候，虚构出这个称号，只是为了能公平分配信仰元力而已。如果用他们三个不死君王所代表的神做为主神，那无论是用谁的名义，对其余的两个都不公平，这是他们都不愿意接受的。

为了公平起见，才会在平衡、公正、仲裁三主神之上，再设一个至高神。当信徒们向至高神奉献了信仰元力，他们就可以平均地分配这些力量。

这也是当初切里莫消灭了身为仲裁之神的安克瓦斯后，尼鲁达确定对方会对自己动手的原因之一——切里莫不会让别人与他分享这些力量。

可今天，切里莫却突然告诉他，至高神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恐怕也只有光明法典里那个至高无上的创世之主、至高之神，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意念吧？

那股意念把他们三人从头到脚扫了个通透，便干脆利落地退了开去。阴冷的意念虽然差点让他们的灵魂都为之凝固，却出奇地并不含敌意或任何情绪。

如果说不死君王们的灵魂是不带情感的，那这股意识就连情绪也没有，像是如同石头一样的死物。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黑龙盯着切里莫问道。

一边说着，黑龙一边催动混沌之灵。密密麻麻的银色光点顿时把他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式。

单线条的黑龙虽然传承了切罗曼尔的记忆与知识，但本性却没有改变多少。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拼，仍然是他的行动准则。即使面对这种连哈力维亚和尼鲁达都无法抵抗的可怕存在，他也无所畏惧。

“你们心中的疑问，我会一一为你们解答。时间对我们没有意义，因此不用着急。”切里莫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黑龙三人都没有动，静静等待切里莫的下文。他们心中的疑问太多了，一切真相都掩盖在重重迷雾之中，能解答这些疑问的，恐怕只有切里莫一个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懂得分辨‘我’和‘他’的那一刻情景吗？”切里莫的声音在他们的灵魂中缓缓响起。

这句话勾起了哈力维亚和尼鲁达，还有深藏在黑龙灵魂深处的切罗曼尔的记忆……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狂暴的冲击波肆虐，整个地面被刮掉一层。那一刻，“它”抬起头，看到的是缺了一个大洞的天空。

从那个大洞里，“它”可以清晰地看到黑夜才会降临的繁星，每一点闪烁的星都要比夜晚更加灿烂。

“它”奔跑着，向天空那个大洞最中心的位置狂奔而去。

大洞缓慢缩小，天空刮起了猛烈的飓风，当“它”狂奔了数日数夜，终于来到最中心的位置。

在那里，“它”发现了一颗黑色晶体。

这是切罗曼尔记忆里最久远的一幕，也是从那一刻起，切罗曼尔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但那个时候，切罗曼尔仍然只能用“它”来代称。

直到很多年后，不死帝国建立，确定了六大君王轮替执政的局面，他们才知道，其它君王的记忆也是在那一刻开始的。

那一刻，被他们称为起始之夜，一切都是由那一刻开始的。

而黑晶之魄之所以会成为不死帝国的圣物，就是因为它与起始之夜有很大的关系。所有君王都想透过它，了解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切里莫提出的问句，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切里莫一开始就抛出起始之夜，难道这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光球，和起始之夜有关？

“我们都是来源于那一刻，起始之夜让我们拥有了生命。”切里莫这段话，早就是不死帝国公认的历史，那是不死生物起源的开始。

他接着又说道：“那这场大爆炸是谁制造出来的？为什么会拥有赋予我们生命的力量呢？”

“是谁？你知道？”切里莫抛出的两个疑问，让哈力维亚再也无法保持镇静，迫不及待地问道。

黑龙和尼鲁达同样动容，急切地盯着切里莫。

这可是困扰了整个不死帝国数十万年的巨大疑团——起源之秘，所有君王都被这个问题苦恼过。

到底为什么会产生大爆炸？是规则的力量？还是人为？为什么会遗留下黑晶之魄？

等到哈力维亚透过自身的变化，推测出黑晶之魄将会是悼亡之魂的下一个境界后，很多人都相信，大爆炸也许是一个拥有黑晶之魄境界的强大存在所造成的。

但是，一个灵魂有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吗？

这个结论让人难以置信之余，也激励着君王们和那些有信心超越自我的灵魂。

切里莫没有理会哈力维亚的询问，自顾自地说道：“不死帝国建立之前，最大的那块黑晶之魄是在我手上的。在很早之前，我就感应到黑晶之魄里有一个残留的烙印。这个烙印无比的复杂和微弱，我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最终才把烙印修补完整。”

哈力维亚和尼鲁达同时一震，望向切里莫的眼中升起了强烈的愤怒。

最大的那块黑晶之魄，也曾经轮替到他们的手里过，但他们根本没发现裏面有什么烙印的痕迹。

唯一的可能，就是切里莫在交出黑晶之魄前，早已把裏面的烙印抹掉了。

“是的，我抹掉了。”

感应到哈力维亚两人的愤怒，切里莫毫无掩饰地承认了。

哈力维亚的双拳捏出一阵咯砰的声响。如果不是因为只有切里莫才知道他最渴望知道的答案，他早就出手了。

六大君王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偏偏他们潜心钻研了数十万年，收获甚微。原来是因为最关键的东西早就被人抹掉了！

那么，那个烙印里究竟铭刻了什么信息？这个疑问在黑龙三人的心头浮起。

“烙印里铭刻着的，是本源的信息，世界的本源。”切里莫看穿了他们心中的疑问，主动说道。

这已经是切里莫第二次说到本源这个名词了。黑龙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巨大光球之上。

这个具有强大到恐怖意念的大光球，也曾被切里莫称之为本源。难道这个本源，就是根据那个烙印创造出来的吗？

“是的，它就是根据那个烙印创造出来的。在大爆炸之前，也曾经存在着一个像它一样的强大存在，它是世界的本源，生命的本源。”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切里莫，说到这裏的时候，语气忽然透出些许狂热。

黑龙皱起了眉头，习惯性地半眯起双眼，凌厉地盯向切里莫。

从切里莫的语气中，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关键被忽略似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切里莫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不可能。

黑龙不是傻瓜，切里莫的这番说辞里，很有可能有一部分是假的，就算全都是真的好了，那也是为了掩饰他真正的目的。

到底，自己忽略了什么呢？

黑龙情绪上的变化，被切里莫轻易地捕捉到了。他转过目光，大有深意地望了黑龙一眼。

然后，他接着说道：“我们这个世界一开始，是没有生命的。没有人类，没有精灵，没有神祇，更不可能有不死生物。

“生命源自本源，是它创造了生命。它把生命的种子撒遍所有位面，在各自不同的环境下，孕育出了不同类型的生命。但这裏，不包括不死生物。

“生命有诞生，有消亡，循环往复。直到某一天，本源觉醒了。”

切里莫似乎有长篇大论的意思。

“觉醒？”哈力维亚心中一震。如果用觉醒来说本源，那就意味着它以前都是没有意识的。

如果切里莫说的都是真的，那生命本源为什么会觉醒呢？

黑龙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了。他的心念电转着，从塞茵城下他被切里莫的意念探视的那一刻开始，一幕幕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光之神骑和安德鲁带领的不死大军、虚弱的人类信徒、位面平衡中整体下降的生物个体素质、深渊入侵、拦路的天使……种种画面交织起来，令黑龙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怒吼出声：“他在拖延时间！”

“什么？”

黑龙突然其来的吼声，让哈力维亚和尼鲁达都为之一愣，不明所以。唯有切里莫的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莫名的寒光。

“他在拖延时间，他派出天使拦截我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毁灭生命！

“挑起新旧大陆的争斗、覆灭切罗曼尔的远征军、屠杀所有神祇、挑起帝国与同盟间的圣战，到现在，他又把深渊魔物引入物质位面，这一切都是为了战争。

“如果生命是一种能量，那他就是为了收集生命能量。信仰奉献的是生命力，这一万年裡，人类的个体实力下降了数十倍，以前一个普通战士就有现在中级剑士的实力，缺失的这一部分力量去了哪里？他是在为本源收集能量！”

黑龙语调急速地说道。

就在这瞬间，大光球的气息微弱地涨了一点。

这点微弱的涨幅，相对它原本的气息而言微不足道，也只有哈力维亚这些不死君王层次的存在，才会感应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