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觉得段文桀是一个实诚的人，便用欣赏的口吻说道：“那也没什么不好呀。我觉得在广场上唱歌的男生都很酷。”

“真的吗？”

“真的。”

段文桀露出憨厚的笑容，他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很可爱。

韩敏问道：“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推开世界的门》？”

“对，这首歌很好听。我刚才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

“你也会唱这首歌？”段文桀再次感觉自己遇到知己了。

“对，但是……我忘了在哪儿听过这首歌了。”

段文桀自然不可能想到韩敏失忆了。他说：“这不奇怪，有时候我们并没有刻意地去听某首歌，但也会唱。可能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听过，就有印象了。”

说的是……韩敏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想要以一首歌为线索寻回记忆，太不现实了。不过，她仍然认为自己对音乐的兴趣是一个切入点，便说道：“你今天晚上要在哪儿表演吗？我想再听你唱一次刚才那首歌。”

觅到知音的段文桀立即说：“不用等到晚上呀，我现在就可以唱给你听！”可突然又想起刚刚才被抗议过，便提议道，“这儿不行，那个谁……王铮还在睡觉呢，要不咱们去天台吧。”

韩敏由此得知瘦高男人的名字叫王铮。她说：“行啊。”

段文桀背上木吉他，两个音乐爱好者兴冲冲地就要出门了。这时安然推门出来，问道：“咦，韩敏，你要去哪儿呀？这是……”

韩敏说：“安然，这是隔壁房间的段文桀。你刚才听到他唱歌了吗？唱得可好了。”

“嗯，听到了。”安然说，“是挺好听的。”

“我们打算去天台上唱歌，那儿不会影响到谁。”韩敏说。

安然反正也没事，再说他的任务就是盯着韩敏：“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走吧。”段文桀自然不介意多一个听众。

三个人乘电梯来到顶层。天台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用来练歌正合适。

段文桀说：“我把刚才那首《推开世界的门》再唱一遍啊。”

他拨动琴弦，前奏过后，开始低声吟唱。这首歌原本是女生的key，男生演绎的话，自然要降调处理。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韩敏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她唱的是高八度的原key，跟段文桀的低音部配合，正好形成二重唱。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唱，却意外配合得有默契，让人耳目一新。

唱完一曲，段文桀结束弹奏，兴奋地夸赞道：“韩敏，你唱得太好了！”

韩敏红着脸说：“是吗？”

“真的！你比我唱得好，你以前学过唱歌？”

“没有啊……”

其实韩敏也不太确定她以前有没有学过唱歌，她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但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否则的话，不会对乐理方面的知识完全没有印象。如此看来，她应该只是爱好音乐和唱歌而已，并非科班出身。

“你没有学过，都唱得这么好，那真是音乐天才啊！”段文桀发出由衷的赞叹，然后询问站在一旁的安然的意见，“你觉得呢，安然？她是不是唱得特别好？”

“嗯，很好听！”安然连连点头。

这倒是实话。刚才听段文桀唱前半部分的时候，安然只是觉得旋律和歌声都很优美，并无特别的感觉。但韩敏的歌声加进来的瞬间，他的鸡皮疙瘩一下就冒了起来。这是听到极富情绪感染力的歌声才会产生的特殊感受。

安然没有想到，韩敏竟然拥有非同一般的曼妙嗓音和唱歌天赋。这一信息是罗曼教授没有提到过的，也许罗曼教授自己都不知道。之前听韩敏说话的时候，安然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也许说话和唱歌是两码事吧。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有点被刚才的歌声震撼到了。

音乐专业的段文桀，更是有种伯乐发现千里马的激动和欣喜。他说道：“韩敏，你知道我为什么夸你唱得好吗？”

“为什么？”

“你的嗓音条件很好，即便是唱高音，也能保持声音的厚度和磁性，而不像有些女生唱歌，一到高音区，声音就会变得尖锐刺耳，十分单薄，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韩敏发现，自己真的懂段文桀说的意思。在音乐方面，她似乎一点就通。

“对，这是你先天的优势，但我想告诉你，音准、音色固然重要，却不是判断一个歌者是否是顶级歌手的主要因素。最关键的，其实是乐感。”

“乐感？”

“是的，乐感就是对音乐的感知。简单地说吧，一首歌，即便你调子完全唱准了，技巧和气息也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代表一定就是完美的演绎。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把一首歌的‘感觉’唱出来。嗯，怎么说呢，就是你对一首歌曲的领悟和理解……这个大概只能意会吧。”

“我懂你说的意思。”韩敏颔首道。

“对！”段文桀拳掌相击，说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你的乐感非常好。举例来说，《阴天》这首歌，我在ktv听过很多女生演唱，可是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把这首歌的味道和气质唱出来。但你不同，你的超强乐感，让你可以驾驭杨乃文、莫文蔚或者alicia keys的歌。”

“是吗……”韩敏不太确定地说。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寂寞的恋人啊》，会唱吗？”

“嗯……你唱两句副歌我听听？”

段文桀清唱了两句，韩敏立刻点头道：“我听过的，应该会唱，但我记不起歌词了。”

“这个好办。”段文桀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到歌词，然后把手机递给韩敏，“你看着歌词唱。”

韩敏接过手机，点了点头。

段文桀开始弹奏《寂寞的恋人啊》这首歌的前奏，然后用眼神示意韩敏进入。歌声和吉他的伴奏融为一体，即便是在空旷的楼顶，且没有任何扩音设备，也让人听得心醉神驰。

一曲歌罢，安然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段文桀也再次给予高度评价：“太棒了，完全不亚于原唱！”

韩敏的脸泛起红晕，显得很开心。

段文桀问道：“韩敏，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韩敏摇头道：“我才来茶庄市两天，还没找到工作……”实际上，她心里清楚，对于没有身份证的她而言，要想找到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段文桀埋头想了想，说：“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街头表演呢？”

韩敏怔了一下：“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段文桀说，“你可别小看了街头卖艺的收入。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一天晚上赚个几百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只要咱们唱得好，自然会有很多人发自内心地打赏。要是你愿意的话，赚的钱咱们对半分，可以吗？”

韩敏明显心动了。这份工作不需要身份证，唱歌也是她的爱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赚到钱，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她很清楚，要找到“蒹葭”，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为了维持她的生活开销，必须有一份收入才行。想到这里，她几乎决定了，但还是征询了一下安然的意见：“你觉得呢，安然？”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主意，安然一时没思索出其中的利弊。他想不出不让韩敏做这件事的理由，只有说：“我觉得……可以试试吧。”

“是吗？”韩敏望向段文桀，“我答应了。”

“太好了！”段文桀兴奋地说，“咱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去街头表演，趁白天的时候，多练习几首歌吧！”

“好的。安然，你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去吗？”韩敏问。

安然暗想，这可是一个监视韩敏的好机会，嘴上笑盈盈地说：“好呀。我去听你们唱歌，说不定还能顺便帮点忙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咱们开始练习吧。”段文桀兴致勃勃地说。

街头卖唱……这事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吧？安然还是有些忐忑起来。突然，他想到，万一有人把韩敏在街上卖艺的视频拍下来放在网上，会不会被关山市的夏嬴看到？

如此一来，夏嬴有可能根据视频中的一些地标，得知韩敏在茶庄市。万一他按图索骥找了过来，见到了韩敏，并与她对质，就有可能让之前的“假冒事件”曝光。

安然越想越觉得不妙。他忽然很后悔刚才没能想个什么理由阻止韩敏去街头卖艺。现在才反应过来，可已经迟了。要是此时才提出一个蹩脚的理由予以妨碍，反而让人生疑。

不过，他脑子也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一个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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