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毛狐狸,越老胆子越小,连本天师的信都不敢接了!哼哼,本天师有先见之明,在信中附了一段神念,想甩开本天师,门儿也没有。”
“我呸!”
两个大字在崖壁上闪现,入石足有十分,可见狐祖书写时有多用力,随即便有一道青光自崖顶窜出,与红光撞在一道,恰似两团烟花在半空中绽开,红中透青,青中现红,绚丽美妙之极,显见两大祖宗的神念来了一记实打实的碰撞,然后平分秋色。
红狐狸一身红毛都炸了开来,莫看烟花美丽,每一星点都是两位祖宗的神念,他道行浅,沾上一丝儿都是祸,顾不上旁观祖宗吵架,赶紧就有多远闪多远。
便在红狐狸离开不久,两团烟花终于自难解难分中解脱,各自还原成红、青二色,随即在崖顶落了下去,红色化成一道虚幻人形,却是个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的老道,而青光却化成一个白白胖胖的童子,仅七、八幼龄,与老道一般盘膝而坐,稚嫩之躯摆出老气横秋之态,令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道一点面子也没给,当场就笑得成了不倒翁,边笑还边调侃,“本天师说你越老越胆小,确是错了,你分明是越老越小,再隔些年来,该不会已是只会哇哇大哭要奶吃的奶娃儿了吧……”
白面童子当下立刻变成黑脸童子,伸手一指,嘴裏吐出一声软糯糯的“滚”字。
老道越发乐了,双手捶地。笑声如洪钟,在崖顶荡出了回响。
“你信不信你狐爷爷马上就把你那个笨蛋徒弟抓回来,在他脸上画乌龟,再挂到你龙虎山的山门上去。”狐祖咬牙切齿,有啥好笑的。爷修炼的是颠倒决,讲究的就是一个颠来倒去,活得越久。面相越嫩,老糊涂蛋你就笑吧,分明是嫉妒爷永远青春年少。
老道的喉咙发出几声噜咕。用手死死捏住喉咙。终于不笑了,狐祖宗的厉害,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刚才一记神念碰撞,表面看是平分秋色,实际上还是他输了一筹,狐祖的神念。在碰撞过后,足足比他多分化出近百个星点,足以证明狐祖的修为已高出他一筹。这些年狐祖虽不出山,可修炼一点也没有放下。只看他现在已是童子之身,便可知他的颠倒决离大成之日,已不远了。狐狸喜怒无常,犯不着得罪狠了,万一徒弟真被在脸上画个乌龟挂到龙虎山的山门上去,他堂堂驭龙天师的面子往哪里搁。
“狐祖,本天师今日到访,只为一事,请狐祖告知道藏下落。”
不笑了,当然就得说正事,老道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天师风范的,一板一眼,声如洪钟,须发张开如刺,不怒自威,气势迫人。
狐祖轻哼一声,道:“说你是糊涂蛋中蛋,果然就是糊涂蛋中蛋,你道家之物,找我这个狐妖来问做什么,难道我管天管地,还要管你家丢的东西不成。”
语气之中,鄙视之极,只是与他软糯糯的童音放在一处,倒越发令人觉得好笑。
老道须发皆张,双目一瞪,几如铜锣,道:“休要唬弄人,我道家天机之秘,自有其妙,虽难以测出道藏下落,然而前日天机所显,直指你西山狐祖,今日老道神念来此,只为相询,你若明说,龙虎山自有重礼相谢,若是私藏我道家圣物,道妖之战,亦只在眼前。”
这位驭龙天师果然是个火爆脾气,先前还有心调侃狐祖,然而一言不合,语气中已是火星四射,大有为了道藏而不一惜让道门与妖族开战的意味。
“爷最恨的就是天机……”
狐祖咕囔,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藏下落,不想竟让龙虎山的天机测算出来,真是气死活祖宗,早知道他就死皮赖脸跟在温照身边,沾沾她的光,让龙虎山的天机也遭一回反噬,才能解恨。
抬眼看到老道的铜锣眼,他越发不爽,也瞪起眼,鼓起腮帮子,怒道:“你瞪我做什么,求人是这个态度么,爷还怕你龙虎山不成……咦?”
却是正打算喷老道一头口水的时候,他蓦然感应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西山脚下,正是说曹操曹操到,这股气息正是来自温照。
狐祖的眼珠子当下就滴溜一转,嘴裏一串难听的话,没头没脑地冲老道喷去,却是暗暗又分出一道神念,附于山中一只小青狐的身上,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