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向我太太道歉(1 / 2)

炽吻 迟暮 7985 字 2个月前

飞机落了地,时序才知道蒋魏承原来也是会有闲心忽悠人的。看着身后跟着他们的蒋氏工作人员,时序想总不至于真有人度蜜月还带着团队吧。

不过更令时序意外的是,走在最后的林郃身边还带着两个人,阿茹和时冬冬。时序疑惑地看着蒋魏承,他也不解释,只是丢了一句:“林郃会为你们安排好行程。”

说完,他跟着他的团队先上了商务车。被留在原地的时序看着开走的车眨巴眼睛,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林郃在后面摇摇头,忙上前解释:“蒋总提前预约了米歇尔教授的时间,本来是打算和您一起过去的,不过刚好今天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合作对象在这裏,所以由我送您和小公子过去。”

听到米歇尔教授的名字,时序立刻就不觉得蒋魏承无情了。自上次带着时冬冬匆匆见了米歇尔教授一面后,时序就很想再约一次他,只不过他是真的太难约。

时序对蒋魏承这样的蜜月安排非常满意,当即抱着时冬冬坐上了车。

站在米歇尔教授办公室门口,时序深吸一口气。既期待又有些担忧,她摸了摸时冬冬的头,看着米歇尔教授的助理敲开了门。

令时序意外的是,米歇尔教授居然还记得时序,准确来说是还记得时冬冬这么个小病号。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时冬冬紧紧贴着时序,一步也不想和她分开。

简单询问过时冬冬的这几个月来的状态,米歇尔教授让人带着时冬冬去做进一步的检查,主要是检测时冬冬各方面能力的发育情况。这种检查每年时序都会带时冬冬做一次,结果却有些差强人意。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米歇尔教授同时序闲聊了起来:“上次是季带你过来的,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没想到原来你是蒋先生的太太。”

果然八卦不分国籍,时序笑了笑,道:“季年和我只是正常师兄妹关系。”

米歇尔教授看了她片刻,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他语调微微上扬,显然对时序的解释不完全认可。毕竟季年明明知道他很不喜欢诸如上次那样的行为,却还是冒着他会生气地风险将人带来了。但看时序如此坦荡的模样,米歇尔教授就了然了,大概又是一个浪漫却不完美的故事。

检查的时间不长,米歇尔教授的助手拿着报告进来的时候,时序刚好喝完一杯咖啡。看着他低头仔细查看报告的样子,时序双手交握,拇指指甲盖被捏得发白。

米歇尔教授没有立刻说出结论,走到回来之后就粘着时序的时冬冬身边,对他发出了诸如“坐下,拍拍手,跳一跳”之类的简单指令,然而时冬冬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米歇尔教授叹了口气,这口气仿佛叹进了时序心裏。

终于,他说出了综合检测过后得出的结论。

“时小姐,根据智力测试,可以得出,您的弟弟目前的智力水平发育较为迟缓,不过不算很糟糕,现在相当于五岁儿童的智力。但其他综合能力却不乐观,他的语言能力目前是几乎没有发展的,这是比较严重的一个问题,除此之外,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很弱,几乎接收不到指令,也无法根据听到的内容进行行为处理……”

时序咬了咬唇:“上次与您交流时,您有说过他的状态在趋好,现在同那一次相比,是怎么样呢?”

米歇尔教授摘下了鼻梁上的眼睛,道:“这就是我想同你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我发现这几个月来他的状态几乎是停滞的。如果按照现阶段发展下去的话,他的智力很有可能定格在这个阶段。”

时序悬着的心没有放下,而是被米歇尔教授的话砸了个七零八落。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满脸愁容,米歇尔教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过这个阶段如果积极进行干预和治疗的话,也许情况也不会发展得那么糟糕。身为监护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积极与自闭症患儿对话,哪怕他对外界的信息还处于屏蔽状态。刚刚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十分依赖于你的,而且看他对陌生环境的反应,可以得出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且时常容易感到恐惧。目前我给出的建议是首先要建立起他对环境的信任度,辅助开展各类能力训练。”

米歇尔教授一口气说了很多,时序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已经记了满满好几页纸,虽然她听得很认真,医嘱也都认真记下了,但其实动笔的时候大脑是没有思考的,对时冬冬的许多复杂情绪占据了时序的大脑,让她变得机械又麻木。

从米歇尔教授的办公室出来,林郃就可以明显发现时序的情绪不高。思索许久,他还是把这一状况向蒋魏承进行了汇报,电话那头的蒋魏承沉默了一瞬,而后对林郃说:“时冬冬的检查结果和米歇尔教授给出的建议,你发一份给我。”

检查结束,时序没有去哪里的欲望,直接让林郃把他们送去了酒店。蜜月套房是个总统套,不过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只在会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一束寓意美好的红玫瑰。如米歇尔教授所说,时冬冬就如时序的人形挂件,打下车开始一直到进了套房,他都被时序抱在手上。

其实时序原本是心存一些侥幸的,被这样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及时清醒,还是遗憾不能再多自我安慰一会儿。阿茹不知如何安慰,照顾了时冬冬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感情也很深,此刻也只能沉默地去收拾好时冬冬的行李,觉得哪怕多为他做一点小事也许都会对他有些帮助。

时序知道,自己此刻是阿茹和时冬冬的主心骨,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可倘若连她都丧失信心,谁还会给时冬冬希望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佯装振作,拿出时冬冬的拼图铺开在地面,笑着问他:“时冬冬,姐姐陪你玩拼图好不好?”

时冬冬自己坐到的地板上,好在他还是会表现出一些喜恶的,能让时序稍微掌握一点他的行为特征。

时序谨记马歇尔教授的话,要适当刺|激他对外界做出反应。抢在时冬冬拿到他需要的拼图前,时序抢了过来握在手里。

“时冬冬,你猜一猜你要的拼图在哪只手?”

时冬冬只是迷茫的转了转头,不给她任何回应,姐弟两个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然后时冬冬对时序的行为产生了误解,认为她在抢他的东西,在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时冬冬一脚踢散了地上的拼图,攥着拳头气鼓鼓的。

时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态垮了,她撑着头有些丧,丢下了手里的拼图。时冬冬也不要那个拼图了,自己爬起来跑去翻阿茹打开的行李箱,找出了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陪着他的玩偶,坐在地板上紧紧抱着。

阿茹适时走了出来,时序神情恹恹的,没什么力气地说了声:“带他去洗澡吧。”

蒋魏承回到酒店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套房玄关中亮着一盏灯,他往里走室内却漆黑一片。路过阳台时蒋魏承步伐一顿,随后他走了过去。

抱着双膝靠坐在阳台沙发上的时序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本应该礼节性地说一句“你回来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谢谢你”。

时序的状态蒋魏承通过林郃的转述就已经心裏有数,只是没想到她比他想的要更无精打采一些。已经耗费了一天精力的蒋魏承本打算早点休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吃过晚饭了吗?”他问时序。

晚饭是酒店送上来的,但时序当时毫无胃口,此刻被蒋魏承这么一问,她的胃就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不断传递出饥饿的讯号。

看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蒋魏承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臂弯里:“走吧,去吃点东西。”

这个点大部分商店都已经打烊了,时序看到一家店还亮着灯下意识就走了过去,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家24小时西式快餐店。想起和自己同行的是蒋魏承,时序打算转身,不料他却走了进去,并且走向了点餐台。

这种东西蒋魏承几乎从来不吃,盲选了两个套餐,送上来的时候他盯着食物看了许久,显然是在思考怎么下口。

时序替他考虑:“要不换一家吧,这个打包回去好了。”

蒋魏承的迟疑也就只有一瞬,随后已经将食物拿在了手中,看向时序,问:“坐在阳台想了什么?”

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闲心,可当下时序确实很想找人倾诉,那个人是蒋魏承也行。

她挖着眼前的圣代,笑了笑,笑意有一些苦涩:“我觉得自己不太负责任,明明知道自己是时冬冬唯一的依靠,却任由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以后一直保持现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魏承问她:“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一大勺冰激凌下肚,时序被激得抖了抖,她眼神有些放空,片刻后才道:“失去了父母,萎靡了数月,然后入学,上课。”

“看起来似乎并不轻松。”他说。

何止是不轻松啊,那个时候的时序简直觉得人生不再有意义了。若非阿茹和赵恬恬以时冬冬来作为她的责任,兴许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时序。

不过那些都已经是时序跨过的坎儿了,哪怕提起来她还是会伤感,却不如当年那般消极。

时序弯了弯嘴角:“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怎么都过不去了,可也稀里糊涂地扛过来了。”

“一次就透支了你所有的信心?”蒋魏承又问。

时序抬眼看他,反驳:“怎么可能,信心这种东西,是不断建立的。”

蒋魏承勾唇,没再说话,而是起身再度走向了点餐台。

时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似乎是在开导自己,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是在让她建立信心么?

正这么想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被修长的手放至她的眼前。时序抬头和他对视,蒋魏承淡淡说了一声:“我不希望半夜因为你胃痛中断睡眠。”

时序看着已经被自己吃完大半的冰激凌,放下了勺子,开始小口啜饮那杯烫嘴的牛奶。一早就见识过了她气场全开的样子,但这会儿蒋魏承却觉得她看起来有些乖。

蒋魏承匆匆吃了几口味道不怎么样的食物填饱肚子,擦了擦嘴。他长腿一收站了起来,对她道:“走吧。”

时节已晚,离开了温暖的室内,时序在风中搓了搓手臂。蒋魏承将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随手递给她,也不说话。时序本想拒绝,结果他却像不耐烦一样,直接展开披在了她身上,而后大长腿在前迈着,也不管时序跟不跟得上他的步伐。

莫名的,时序想起了一件旧事,嘀咕了一句:“你们男人都那么喜欢借外套给别人吗?”

蒋魏承听得不真切,回头问了她一句:“什么?”

时序摆摆手:“没有,我就是想起来盛夏的时候也有人给我送了一件外套。”

蒋魏承流畅地步伐停了停,脸上表情有一瞬微妙,只不过很快又藏于夜色之中。时序哪里晓得,蒋魏承少见有那么多管闲事的时候,那是第一次,不过被她拒绝得很彻底。

时序睡醒的时候天才微微发亮,她辗转了一下身子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闭目而眠的蒋魏承。

藉着微光,时序打量了一下他的睡颜,只想感慨一句这人除了有时候嘴毒一点以外,其余的行为举止都像极了设定过程序的机器人。睡觉这么放松的事情,他居然也能做到一个晚上不变换睡姿。

他下巴冒出了一点青色胡茬,时序轻轻啧了一声,这样看又觉得这人真实了一点。蒋魏承轻轻动了动,似乎有醒来的趋势,时序赶忙悄悄下了床,躲到了外面的浴室洗漱。

几乎是时序一动蒋魏承就醒了,他本就浅眠,这几天被迫和时序同寝其实他休息得一点都不好,暗自思考着回去之后要找个什么合理的理由,在不引起唐婶和阿茹怀疑的情况下和时序分房而眠,以保证自己的睡眠质量。

时序刚洗完脸出来,时冬冬就自己打开房间门跑出来了。时序给他买的睡衣偏大,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配着他一头乱糟糟的小软毛,煞是可爱。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和丧气,时序觉得蒋魏承说得也对,她不该早早丧失信心。

时序不管时冬冬能不能听进去,牵住他的小手把他往洗漱台带,一边刷着他的乳牙,一边碎碎念:“小朋友要刷牙才不会长蛀牙对不对,张大嘴姐姐看看,我们时冬冬小朋友有没有蛀牙。”

她两个手指在时冬冬的脸上一捏,他的嘴就嘟了起来,时冬冬显然不知道自己姐姐如此反常是在做什么,一脸呆呆地看着时序,看得时序觉得他好萌,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透过空气传到刚走出房门的蒋魏承耳中,看来时序的自我恢复能力比他想象得要更强。他多少有些欣赏这样的时序,想着自己的合约对象还算不赖。

林郃适时过来敲门,顾虑到时序在,他没有往里走,只是在进门处低声向蒋魏承汇报了几句什么,时序听不真切不过也没有要去偷听的想法。不过门廊处的镜子却让时序看到了蒋魏承的表情,他先是扬了扬眉,随后嘴角轻轻一勾,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吃过早餐时序询问蒋魏承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她本意是想告诉蒋魏承如果他有公务就去忙他的好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阿茹从汶岛开始一直跟时序到现在,说起来这么多年时序从没带她去哪里玩过,也鲜少带时冬冬去度假,正好趁着这次带他们在这远离时家的地方好好游玩一番。

不过蒋魏承却是让林郃把他们一行全部送到了某处高端的度假区,林郃将他们四个人送到就功成身退了,跟着蒋魏承同来的团队时序更是一个都没再见过。

她不解的目光从开始就一直投向蒋魏承,蒋魏承接触了好几次之后,才破天荒地和她解释道:“现在开始才算是真正的蜜月,一周后我们回去。”

就这?

看完整个度假区的功能介绍之后时序想,蒋魏承是借机来疗养的吧?别人的蜜月是去沙滩大海名胜古迹,她的蜜月是来森林氧吧修身养性。

不过阿茹似乎是很喜欢这裏的样子,或许是这处占据了整座山的度假区建筑风格同汶岛的建筑有些相似,阿茹觉得亲切。

时序本来就对蜜月无所谓,看到他们喜欢就更随意了,她找了一个通风的阳台坐下,抱着笔记本看科研助理给她发来的二代智能医疗舱数据。

将冗长的数据看完,时序对他们当下的实验进展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长时间坐在电脑前,时序肩膀酸涩,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回头就看见穿着黑色针织衫的蒋魏承坐在楼下的小院子里看书。

虽然依旧是黑色,但针织衫比西服休闲许多,他偶尔扶一扶下滑的金边眼镜,间或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小饮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序觉得他身上的冷锐此刻被掩藏了大半,居然让她觉得有几分儒雅。

时冬冬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似乎也不怕蒋魏承,直直跑到了他附近,只是也没看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摧残起草地上的小野花。本置身事外的时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呛,连忙跑下楼阻止时冬冬打扰他。

时冬冬跑过来的时候蒋魏承就放下了手里的书,他不说话,环着手有些随性地靠坐着,目光始终在观察时冬冬的行为举止。

星星的孩子很多行为是没有缘由的,他们的有些行为和正常人的举动并无区别,甚至在蒋魏承刚刚看的书籍中还记载了有一个自闭症小女孩有许多人都有的强迫症,一定要把24色彩色笔按照颜色规律排列的例子。

时冬冬埋头拔花,满是泥的手往脸上一抹,小嫩脸变成花猫脸。蒋魏承不怎么接触孩子,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他抽了张纸,俯下身想帮他擦脸,不料时冬冬手下的花茎很韧,拔|出|来时带出了一坨泥,直接溅在了蒋魏承的镜片上。

刚走到门口的时序及时刹车,调转步子回头了。想不到时冬冬还有当熊孩子的天赋,时序觉得身为监护人这个时候出去不妥,赶忙去搬救兵阿茹。蒋魏承早就看见了时序,自然也没错过她脚底抹油开溜的背影。

蒋魏承无语地摇了摇头,把时冬冬从地上拉了起来,带他去洗了手。如果时序在场应该会惊掉下巴,时冬冬居然不抗拒蒋魏承,任由蒋魏承帮他抹了脸洗了手,还玩起了水又甩了蒋魏承一脸。

不知后情的时序而后看到蒋魏承就有些心虚,早在她挖他老底的时候就记得,蒋魏承仿佛是有点什么洁癖的,住蒋家这么久从他的行为举止也感觉得出,他对脏基本零容忍。

这边时序还躲着蒋魏承呢,那边时冬冬就仿佛是被勾起了什么闯祸属性,又惹事了。时序赶到的时候时冬冬在大声地叫唤,原来是看到有人在小山坡上架设了天文望远镜打算晚上观星。

小山坡离时序他们住的独栋很近,时冬冬应该是趁着阿茹不注意跑了过去。架设天文望远镜的是一对年轻小情侣,周身名牌还有几件定制饰品,十足的富二代做派。

他们似乎很反感小孩,看着时冬冬的时候整张脸都是厌恶,时冬冬几乎从不会与人对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架天文望远镜身上,跑过去了就要上手,被年轻的男孩子一巴掌拍开了手。

“小屁孩,走开。”男孩子语气很冲。

时冬冬根本听不懂,此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用天文望远镜。眼看他又要走上来,男孩子脾气也起来了,直接伸手将时冬冬往后推搡。时冬冬没有被满足,大声叫了起来,才惊动了时序。

虽然时冬冬没有概念,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他有错。时序好脾气地表达歉意,谁料这对小情侣根本就不领情,他们也看出来了时冬冬不正常,拽着声音道:“你家小孩是不是有病,有病别放出来啊,好好度个假遇到神经病,真晦气。”

时序当即就没给好脸色了,尤其看到时冬冬手背上还有红色指痕。她冷着声音,看向两个人:“道歉。”

一听,男孩子瞬间就嗤笑了一声,很轻蔑地看了时序一眼:“阿姨,你搞错了吧,是你家的小神经病向我道歉才对,不过他恐怕也不懂什么是道歉吧。我劝你有这种小孩就好好锁在家里,我这台天文望远镜很贵的,他碰的起么!”

时序被侮辱了倒是不生气,生气的是他们这么说时冬冬。时序冷笑,正打算反驳,可正在生气地时冬冬趁大人不注意,一脚就踢向了天文望远镜的脚架,失去平衡的天文望远镜顺着坡度滚了下去,最后磕到了石块,听声音是碎了镜片。

小情侣当即就怒了,男生扬起手就要甩向时冬冬,恶狠狠道:“小爷今天就教教你这个小神经病什么是社会的毒打!”

一只有力的手钳制住男生的手臂,蒋魏承冷冷地看了男生一眼,竟让他被这过于有震慑力的目光看得有些迟疑。

男生顾及到蒋魏承在场,没敢动手了,但还是狂的,语气不饶人:“呵,一家三口啊。赔钱吧,没个百八十万,这件事别想过去。”

蒋魏承拿出皮夹中的支票,轻飘飘丢到了地上,看着小情侣,语气肃冷:“向我太太道歉。”

男生还因蒋魏承的举动心裏冒火呢,他的女朋友却是捡起了地上的支票,看清上面的签名扯了扯男朋友的袖子。男生一看,脸色微变,却不想丢了面子,丢下一句“有病要治”,带着女朋友迅速走了。

时序对着时冬冬发不出脾气,但一张脸已经气得涨红。她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要让时冬冬被人这样对待。时序连谢谢都忘了说,抱着时冬冬回了别墅。

社会异样的目光,诸如此类的语气,往后可能依旧会出现在时冬冬的世界里,只要想到这样的画面,时序就觉得心被扎了个洞。唯一庆幸的是现在的时冬冬还什么都听不懂,可他生病却并不代表着就可以被随意折辱。

时冬冬一无所知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玩得很开心。时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吸吸鼻子,拍拍他的小屁股,故作坚强:“走,我们去吃饭。”

热腾腾的饭菜早就上了桌,蒋魏承坐在桌边没动,看起来是在等时序。时序在他对面坐下,时冬冬扭着屁股坐不安分,想吃桌面上的食物。可时序这会儿没顾上他,而是先对蒋魏承说了一声“对不起”。

蒋魏承夹了一个虾卷放到时冬冬手边,闻言只是说了句:“没人能欺负到蒋家头上。”

不管怎么样,时序此刻确实很感激他。刚才如果不是他在,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收场,其实他就算不插手,时序也不会怪他,毕竟她和蒋魏承只是合作关系,时冬冬不应该也变成他的麻烦。可他还是帮忙了,时序很久没有体会过有人撑腰的感觉了,原来还挺让人心生踏实的。

随后日子平平静静的,时序再没在度假村见到过那对小情侣,蒋魏承有自己的一套起居时间,每天固定的运动、看书、疗养,时序更多的时间都在陪时冬冬,七天的蜜月假期,也很快结束。

回到西城还是林郃来接的人,蒋魏承一坐上车林郃就把平板递到了他手上:“蒋总,这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您可能想要了解事情。”

蒋魏承随手看了几眼,把平板递给了一旁的时序。时序一眼就锁定了上面最关键的信息,季许和时玥订婚了,并且季家和时家宣布合作开发智能医疗。

时序看了一眼蒋魏承,问:“你早就知道了?”

蒋魏承轻笑:“意料之中。”

而后,时序又听他说:“你可以准备去研发部入职了。”

时序的入职手续办得很利索,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掐着点到了办公室。休息了几个月,再次步入职场,时序有片刻茫然,可看到熟悉的人和器材她又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一在办公桌前坐下,时序就开始和团队同事核对进度,蒋魏承肯定不会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时序的智能医疗舱上,整整占据三层楼面积的研发中心,时序的研发组只占其中半层,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和这个团队还需要面临内部竞争。

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时序的斗志,除此之外她也不免佩服蒋魏承的管理手段,不管在什么时候,竞争环境都是一个极为有效的激励手段,起码这三个月来,曾与她共事的这个团队如今已经被激发了很大的活力。

在一群专业的人面前,时序从不自诩专业,看着团队就目前的二代智能舱各抒己见,时序大多时候都在认真聆听。整体达成共识后,时序的助手将一叠表格放在了时序面前。

“Doctor.Xu,这是目前申请参与人体试验的申请表格。”

时序接过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问道:“之前的问题解决了吗?”

助手没想到那样一个小问题时序还特地询问,忙道:“已经解决了。”

时序点点头,这才翻看起手中的申请表。其实在正式召集志愿者对智能医疗舱进行人体试验之前,整个研发团队已经在内部进行了第一轮试验,研发者亲身试验,主要针对的是产品的硬件,查缺补漏,更深层的用意是为了确保产品的安全性,尽量规避志愿者在试验阶段因为产品问题受到伤害。

所谓问题,就是研发团队成员躺进智能医疗舱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电流速断保护,虽然不到十秒之后就恢复了正常,之后的上百次实验中也再没有出现,被判断是偶发现象,但团队还是熬了好几个晚上找出了原因,这才敢进行志愿者实验。

时序很认真地筛选志愿者表格,产品既然已经走到这个进程,可以说对于许多有自闭症患儿的家庭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时序盼着这个东西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也希望尽可能地去帮助一些存在困难的家庭。

她把表格分作三份,采用的、淘汰的和待定的,正当她拿着一张表格犹豫着要放到三份中的哪一份时,有人敲了敲门,随后杜忱笑着走了进来。

蒋魏承推他出来当这个公司的总负责人,时序会在这裏遇到他并不意外。杜忱十分熟稔地在时序对面拉了椅子坐下,口吻揶揄:“蒋魏承真不上道,才新婚呢就让你早早走上工作岗位。”

时序对杜忱已然是有些了解了,对他正事以外常不正经的属性也不陌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笑着同他插科打诨:“可见嫁豪门以后过得不一定都是吃喝玩乐的贵妇生活。”

杜忱咧开了嘴,很欣赏时序的性格,相邀到:“和你家那位约了午饭,等等一起啊。”

时序本来想拒绝,话到嘴边看了看手上的表格,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午餐地点离公司不远,时序没有特地告诉蒋魏承她也去,她到的时候蒋魏承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时序肯定不会单纯到以为他们说的约午饭就是纯粹吃个午饭,毕竟都不是什么时间很闲的人。果不其然,菜刚上齐两个男人就说起了正事。

“还好你有远见,一早先布下了局,季许那小子也留着后手呢,这几天季家和时家大刀阔斧的,已经摆明了要和咱们打擂台了。”

蒋魏承呷了一口茶,反应很淡:“早晚有这一天的,他们越仓促,也就越容易露怯。”

两个人谈这种事情丝毫不避讳时序,可见也没把她当外人,她静静听着他们讨论现在的局势,一边暗自思忖。

季家的实力虽然同蒋家相比稍逊色些,但毕竟在医疗领域树大根深,蒋魏承打定的是独占鳌头的主意,以季许的行事作风来说自然也不会想把利益拱手相让。有钱大家赚,但是有本事的那个肯定希望自己赚的是最多的,真正论起来季家和时家合作好处并不明显,季许愿意带着时仲明玩,多少有些出乎时序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