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来。”(1 / 2)

炽吻 迟暮 8506 字 1个月前

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工作日,时序和蒋魏承去领了结婚证。

看着自己在系统中的婚姻状况变成已婚,时序心叹,这下是彻底没了后悔的可能。不过她也不会后悔,只想着接下来要如何一步一步推进。

坐在车里,时序随意翻着手上的两本结婚证,低低笑了起来。

“笑什么?”身边的男人突然问道。

时序看了蒋魏承一眼,说:“我笑殊途同归,虽然性质不同,但最后还是和你结婚了。喏,这本是你的。”

她把蒋魏承的结婚证递给他,不过他没接,而是看了她一眼,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撇开时家,你还是愿意嫁给我的。”

他用了肯定句,时序轻轻“嘶”了一声,并没有想到蒋魏承也会有这么自恋的时候。她笑着开口:“反正我又不吃亏。”

蒋魏承扬眉,道:“结婚证放你那里。”

时序觉得自己被尊重,心情不错:“好,到时候我就放卧室抽屉,你有需要自取。”

她这是在告诉蒋魏承,只要时序得偿所愿,他可以随时提出离婚。

蒋魏承不置可否,把她送回蒋氏庄园之后,又出发去了公司。

唐婶和阿茹知道两个人今天去领结婚证,把庄园里好好布置了一番,按照传统,在庄园的窗户上贴了红通通的喜字。

时序不适应,推着轮椅连忙躲回了房间,回房间一看,床上新换的四件套更是红得扎眼。

唐婶只当时序脸皮薄,笑着进了厨房。

时序看窗外树叶泛黄,明明都有秋意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觉得有些面热。

她又低头看一眼一直拿在手上的结婚证,翻了翻,看见上面她和蒋魏承像是依偎在一起的合照,觉得所有热源仿佛都来自于这裏,连忙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赵恬恬得知时序在法律上正式成为了蒋太太,送来贺礼的同时还给时序捎来了一张邀请函。

邀请函是季家,准确说是季年给她的。

“季年联系不上你,托我给你带来。”

赵恬恬这段时间经常过来,也算是熟门熟路了。除了偶尔碰到蒋魏承时迫于他的气场有些拘谨以外,大多时候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不久以前时序刚麻烦林郃帮自己办理了新的电话卡,实在是因为时家时不时想来找她麻烦太烦人,换卡以后她也想过要不要告诉季年,但现在季家和时家关系密切,她思索许久还是作罢。

反正她也给季年发了电子邮件,委托助理办理了相关的手续,撤了股份,让自己的实验室完全独立出来。

季年知道她是顾忌季家和时家的关系,不想再有过多牵扯,所以很快放了行,不仅如此还给时序提供了不少便利。

如今时序的实验室已经并入蒋氏注资的智能医疗研发公司,跟着时序研究智能医疗舱的主创团队也跟了过去,算起来她还有点挖了季年墙角的嫌疑。

抛开错中复杂的关系不提,从私交而言,季年对她一直友好。这一场为季年三十而立举办的宴会,于情于理时序都应该去道贺。

“这次你可得好好捯饬一番,让那些背地笑话你的人看看,离开时家你只会更美!”赵恬恬气道。

当事人时序倒是没什么所谓,漫不经心道:“你最近都听到说我什么了,讲来听听。”

赵恬恬不想给她添堵,挑了些无关痛痒的说:“也就是说你离了时家一文不值,被大家集体排斥,快要查无此人了。”

那些人肯定不会说得这么温柔,时序心裏门清儿。不过她确实不太在乎,她和那些无关痛痒的人置什么气,格局小了。

毕竟她自打发布声明之后,在整个豪门圈子里就变成了隐身状态,时家又在外面不留余力地打压她,就想逼她跑去求饶。别的人大多看人下菜碟,在时家和她之间做了选择。以往的邀约都是她看心情出席,现在就变成了她就算想去别人也不请。

不过赵恬恬的话也正是时序心裏所想,她的确需要好好打扮一番,出现在季年的生日宴会上。

这毕竟是她沉寂了两个多月以后第一次公开露面,当然要比以前更夺目才好,也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看看,她时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从不需要时家的任何加持。

同样一份邀请函也被送到了蒋魏承的办公室,彼时杜忱正在蒋魏承办公室喝茶,他随手摆弄了一下邀请函,笑道:“这哪里是给季大公子庆生啊,摆明了是个相亲局。”

蒋魏承并不关心季年是过生日还是相亲,公事公办地问杜忱:“新来的研发团队怎么样?”

“非常不错,他们带来的那个智能医疗舱我看过了,比时家大小姐之前公布的那款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最近国际对自闭症儿童的关注度一直很高,因为这个东西,我们还拿到了政府的扶持名额。这么成熟的团队,你从哪里挖来的?”

蒋魏承好似很满意杜忱的回答,语气颇为欢愉:“时序介绍的。”

“时家大小姐?”杜忱咋舌,“她居然给你介绍人,没记错你两之前还不对盘来着。啧,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她和季年是师兄妹,之前时序就在季年的研究所吧,她居然把人挖给你了,季年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提及时序,蒋魏承有了点兴趣,问:“怎么说?”

杜忱暧昧一笑:“我家小表弟和季年走得挺近,上次说季年对时序有意思来着。要不是季许和时玥挡在那里,说不定时序还有可能嫁入季家呢。不过季家不可能要两个姓时的儿媳妇,季年就算有心也难喽。”

杜忱好似替时序和季年可惜,端着茶杯啧啧两声。而后他就听蒋魏承说:“就算没有季许和时玥,季年也不可能娶到时序。”

天呐,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蒋魏承跟他一起讨论别人的八卦。杜忱连忙点头应和:“那也是,毕竟时序一直依附时家,如今和时家划清界限,早不知道被多少人从儿媳名单里剔除了。”

说着说着,他品出一丝不对劲来,问蒋魏承:“不过,你怎么那么断定季年娶不到时序?”

蒋魏承的口吻很理所当然:“她现在是蒋太太。”

一墙之隔的林郃听见老板办公室传来一声巨响,连忙敲门进去,就见原本端坐在高档沙发上的杜公子连人带沙发倒在地上。

杜忱样子颇为狼狈,却顾不上,一只手指着蒋魏承“啊”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结婚了?”

在反覆询问了林郃都得到同一个答案之后,杜忱相信了自己的耳朵,随后他挠着头皮问林郃:“那我刚刚还在你老板面前说你老板娘和季年的八卦,应该不至于给他们夫妻关系添堵吧?”

林郃认真想了想,平常也不见得老板和时小姐关系有多亲密,大概率是不会。

得到否定回答的杜忱松了一口气,随即八卦本性不死,跑回去问蒋魏承:“那时大小姐是用了什么法子?能拉你这样的人走进爱情的坟墓,我好佩服。”

蒋魏承停下手中的工作,扫了杜忱一眼,道:“这件事,保密。”

一语双关,杜忱配合地应了。随后他感慨:“连你都会结婚,往后再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觉得稀奇了。”

自那以后,再看到时序时,杜忱的目光就非常奇怪,一种带着钦佩的欣赏。

时序挽着赵恬恬的手,看着不远处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的杜忱,皱眉问道:“我今天是不是用力过猛,穿的太浮夸了?杜忱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赵恬恬看了过去,杜忱满脸笑意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未见异常。她又看了看时序,妆容妥帖,礼服轻奢,自一进门就吸引了全场目光,只有惊艳,丝毫不存在用力过猛之说。

要说唯一不太恰当的地方,就是及地长裙下穿的是一双运动鞋,让她在身高上凭白矮了几公分。

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她才拆石膏不久,穿高跟鞋岂不是自讨苦吃。

不过赵恬恬的关注点不在这裏,她看了看不远处正和别人说话的蒋魏承,揪着时序问:“你和你老公什么情况,既然都来,为什么你要和一同我出席,还一脸和他不熟的模样。”

自从领证以后,赵恬恬在时序面前对蒋魏承的称呼就从“蒋总”变成了“你老公”。即使听了很多次,时序仍然很不适应,连忙截住她的话。

“毕竟还不到对外公布的时机,而且你看,周围多少人想看我笑话呢,我要悄悄蓄力,到时候打所有人的脸。”时序面带狡黠,孩子气地冲她眨眨眼。

赵恬恬想,这是半点亏都不吃的时小姐没错了。自己也不用担心她被欺负了,遂放心地蹬着高跟鞋交际去了。

时序没打算在季年生日这天惹事,她心知在这个场合自己身份敏感,露脸之后便同往常那般安静地找个地方坐下。

她虽然不喜欢这种衣香鬓影的场合,但作为旁观者去观察这个局中的众生百态倒也很有意思。

来的人大都是时序眼熟的,某某家的继承人,某某家的千金,全是有为青年。时家长辈未曾出席,倒是季许颇有几分当家人的气势,招呼全场。

时序来时和时玥凑巧对视,众人本还等着看时家这两姐妹见面时会有什么交锋,未曾想时序只是淡淡移开目光。时玥的反应更加有趣,只当时序是陌生人。

时序看着场内的时玥松松挽着季许的手,同他四处应酬。短短两个多月不见,时玥变化倒是不少。她举止大方,比以前自信从容许多,看来受季许的影响不小。

稀罕的是,这种活动,时宴居然也会出现。时序记得她向来是不喜欢喧闹的,以前哪怕是时家作为东道主,时宴也都是亮个相之后就躲起来。她不适应得多,跟在时玥的身边,安安静静的。

不过全场的焦点最终还是聚集在季年和季家的小公主季婷身上。季婷今天是季年的女伴,显然很用心地打扮过,加上她年纪小,皮肤又好,吸引着许多人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

看来不出几年,就有很多家要办喜事了。时序纵观全场,挑起嘴角。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时序面前,人一坐下,略浓的男士香水味就传了过来。

时序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对面这个有过几面之缘,风评纨绔的公子,没想起来人叫什么名字。

纨绔公子看着时序的目光饱含赤|裸裸的打量,末了,他露出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道:“许久没见到时小姐了,还是这么光彩照人。”

时序对他的笑感到油腻,不欲和他多聊,声调微冷:“谢谢。”

熟不知,她越是这样反而越能激起旁人的兴趣,纨绔公子掏出一张名片,食指缓慢地推到时序面前。

“听说时小姐如今有些麻烦,美人有难,我愿意随时效劳。”

时序隔着裙子搓了搓腿上拱出来的鸡皮疙瘩,打算起身换桌。她还未有行动,倒是另一只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名片。

“时小姐魅力真的好大呀,如今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清丽的女声传来,话音里带些嘲弄。

时序轻啧一声,她不找事儿,事儿来找她了。

眼前这个女生,不正是上次在澜湾背后议论她和时冬冬的那位吗?那次时序当众落了她的面子,但她似乎毫无长进。

“这位小姐说笑了,名片不是在你手上拿着么?”时序冷冷一句话,就把女生的嘲讽推了回去。

那纨绔公子似乎也知道,掺和进两个女生的对峙之中并不明智,悄悄溜了。

女生的脸色因时序的话变了变,随手把那名片摔在地上,而后道:“时小姐还是这么不可一世,不对,你和时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一声‘时小姐’,早就易主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时玥,捧一踩一,踩得人是时序。

时序不是泥捏的性子,自然没有人都欺负到面前了还不反击的道理。她状似无意地睨了女生一眼,口吻淡漠:“原来是想利用我去讨好时玥?不过我倒是不知道时玥有养狗的爱好。”

被时序轻飘飘的一句话内涵,女子骤然变了脸色。但她又想到时序如今的境地,立马换上讥笑:“时序,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就你以往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人人愿意奉承你,也就是看在时家的面子上,没了时家,你算什么啊?”

时序优雅地抿了一口果汁,意味深长:“那也曾上赶着奉承过我的你,又算什么啊?”

“时序你!”

女生被时序的伶牙俐齿堵得说不出来话,声调猛然拔高,引起了在场的注意。

蒋魏承步子动了动,还在思考时序需不需要他去解围,就见季年步履匆匆地走了过去。

挑衅时序的人正要发怒,在看到季年走来的时候忍住了。

季年之前被人拉着说话,但一直留心着时序的动向,看到前后两人都让时序脸上闪过的不耐烦时,他就很想过来了。

“师妹,介不介意一起喝一杯?”

季年看都没看打扰时序的人,那女生没胆子惹季年,愤愤地瞪了时序一眼之后,走了。

没了烦人的苍蝇,时序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朝季年举杯,道:“师兄,生日快乐。”

季年看着宴会场上来来往往的靓丽身影,苦笑着同时序碰杯:“估计也只有你是真心来为我庆生的了。”

他话里的意思时序秒懂,时序目光投向季许和时玥,笑道:“毕竟季许都要尘埃落定了,你父母为你着急也是合理的。”

“我还以为因为季许和时玥,你也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季年的直接让时序失笑片刻,她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得欠妥,便解释起来:“之前的号码总被骚扰,换了图个清静,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那个时候有意不想接触外界。”

季年想到最近连他也听到了那些闲话,有些心疼到了这个时候还巧笑嫣然的时序。

“你啊,”季年轻轻叹口气,“独立得总是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好。研究所我还是有绝对话语权的,时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我这裏,你大可继续做想做的事情。”

若仅仅只是同门情谊,季年这话说得便有些过界了。这些年来,他有心照顾,时序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有意无意地婉拒了季年的很多善意,尽可能保持这段关系的纯粹。

时序抿唇一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一直白占师兄便宜,如果不是师兄提供便利,我的研究不可能这么顺利。”

时序语气如常,话却或多或少打消了几分季年有意制造出的亲近。

“这也不算什么,你是我师妹,时冬冬也算我半个弟弟。以后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不用有太多顾虑。”

时序微微偏头,笑着说了声“谢谢师兄”。

话说到这裏,季年知道自己就该及时打住了。时序刻意的疏离他并不是感受不到,他熟知时序的性格,过于主动很容易招来她的反感。

纵然他的确对她有些别的意思,但他没有冒进的底气,尤其是还有季许和时玥的关系陈横在那里。

季年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时序依旧从容地抿着果汁,仿佛方才的所有插曲都不曾发生。

蒋魏承收回视线,身边的杜忱已然暧昧地朝他挑了挑眉毛,小声道:“季年当你情敌,好像也不太埋没你的身份。”

对于杜忱这种搞事发言,蒋魏承懒得回应。虽然他比在场的人也大不了几岁,但可能早早执掌大权,自然的在这群人中看起来成熟许多。

没什么人敢主动找他攀谈,除了季婷。

季婷挽着沈岚的手施施然走了过来,她年纪虽然不大,但行事十分大方。也不怯于蒋魏承的气场,笑着同他寒暄:“没想到我哥哥那么大面子,能把蒋哥哥也请来。我早就听沈岚姐姐说过你,可崇拜了,蒋哥哥有空的时候,向我传授一些经验可以吗?”

沈岚被点名,十分婉约地朝蒋魏承笑了笑。赵恬恬就在几人不远处,此刻已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了,余光似有若无地,把杜忱忍笑吃瓜的表情看了个全。

蒋魏承十分商业化地微微一笑,道:“季家这代果然个个出众。”

简单一句话,自然的把季婷放在了矮一辈的位置,连带着她有意提及的沈岚,也似乎被当成晚辈。

赵恬恬没忍住“噗嗤”一声,心裏早已笑开了。

杜忱憋笑憋得很辛苦,要不是碍于沈岚和季婷在场,很想拍手为他叫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家小丫头凑上来,很明显是要给沈岚搭桥的。谁成想蒋魏承一句话,对沈岚而言直接变成了:我想当你女朋友,你却想当我叔叔。

沈岚毕竟也是十分聪明的姑娘,虽然心裏有些堵,但她很快就替自己解了僵局:“蒋总和你二哥可是有竞争关系,你让他指点你,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一句话,就把蒋魏承拉回了和季许同等的辈分。

季婷得了暗示,很快嘻嘻笑了起来,补充道:“我爸爸前几天还说呢,这批晚辈里,就蒋哥哥最出色了,想来指点我几句也不会造成什么压力,毕竟我菜嘛!”

嘻嘻哈哈几句话,气氛瞬间就轻松起来。赵恬恬看了看沈岚,有些欣赏,沈家独女如此聪慧,保不齐以后也会成为这世家圈里的黑马。

看完了戏,赵恬恬慢慢走回了时序面前。

“你刚刚就应该在我边上的,你老公的瓜吃起来还挺香。”

虽然隔得远,时序也猜到了大概的情形。沈岚对蒋魏承有想法时序也不是不知道,毕竟蒋魏承曾经还李永国沈岚挡过她。

蒋魏承态度明确,时序自己能有什么压力。

时序起身,问赵恬恬:“时间差不多了,我准备先撤了,你打算继续,还是一起?”

以最佳状态高调露脸以后,时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个时候离开,才是符合她以前的人设。

“你不等你老公一起?刚才我可留心观察了,朝他暗送秋波的可不少啊。”

时序笑得狡黠:“那你记得好好看看,如果能抓住把柄,说不定还能找他敲诈一点封口费。我得回去陪时冬冬看土星冲月,先走了,宝贝拜拜。”

“他那么小,知道什么是土星吗?”赵恬恬拆穿她纯粹想溜的借口。

时序朝她飞吻一枚,拿起手包悄然离场。

从蒋魏承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自己的太太朝赵恬恬飞吻那明艳又狡猾的样子,他招来酒侍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托盘,同杜忱低语几句,随后慢慢跟着时序走了出去。

时序刚出宴会厅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边就多了个人,她侧目看了一眼,蒋魏承略有些疲惫地松了松领结。

对上她的眼睛,他问:“回家吗?”

蒋魏承的声音低沉,回家两个字从他嘴裏说出来,在这样的夜晚竟有些动听。

坐进舒适的车内,时序懒懒放松下来。余光扫过蒋魏承的脸,他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时序这才发现,其实这个时候蒋魏承给人的感觉就柔和很多了,没了他目光中自带的那股压迫感,单看这张脸,还挺养眼的。

时序看得认真,不妨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触及他的目光,时序瞬间紧绷,他显然是发现她刚刚一直在看他了。

觉得车内突然闷窒,时序连忙朝车窗外看去。

“刚才,被欺负了?”身边男人突然问道。

他脸上兴味盎然,看她时居然还挂着浅浅笑意。

时序轻笑一声:“这不是以为我落魄了,上赶着跑来想踩我两脚吗,不过就她们那点本事,要欺负我还需要修行呢。”

“你和季年关系不错。”他又说了完全不相关的另一句话。

时序不知道他说这话有无深意,回答得坦然:“只盼师兄知道我把人都挖给你以后,不要断了我们同门情谊才好。”

蒋魏承勾了勾唇角,在心裏给时序又加了一个标签:伶牙俐齿。

秉承着有来有往的处事原则,时序也道:“以前没留心观察,今天发现蒋先生的爱慕者众多啊。”

“哦?”蒋魏承挑眉,意味不明道:“你今晚一直在关注我?”

“我哪有那么闲!”

时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急忙否认。可她这样子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蒋魏承心情愉悦了,不再说话。

驾驶座开车的林郃默默握紧了方向盘。

方才老板是在调侃时小姐吧?无情的蒋总会做这种事?婚姻使人转性?

他从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蒋魏承的表情,很放松,是他心情不错时会有的表现。林郃连忙挪开了目光,忽然觉得自家老板突然决定和时序结婚也许并不算草率。

流线型的黑色轿车在夜幕中快速移动,林郃开车很稳,车子停时时序刚好小睡了一觉,腿有些僵。蒋魏承先下了车,刚绕到车门另一边,就看见时序提着裙子蹬了蹬腿。

四目相对,时序多少有些尴尬,假笑两句在前面走得飞快。蒋魏承哑然失笑,迈着步子跟在她后头。

时间还不算晚,别墅内灯火通明,好像都还没休息。时序刚走到门口的台阶下就听见裏面传来时冬冬的嘶吼,她心一紧,步履匆忙间被台阶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蒋魏承适时拉住她的手腕,语调沉稳:“别急。”

时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勉强朝蒋魏承笑笑,而后连忙拉开大门走了进去。

客厅内果然乱成了一团,时冬冬明显是刚发了脾气,这会儿被阿茹抱着,不停地打着自己,阿茹去抓他的手,他就叫得更大声。另一边唐婶早就不知所措了,看到时序和蒋魏承回来就像看到救星一般,赶忙上来解释。

“时小姐,对不起啊,我只是想拿鸡毛掸子扫一扫家里摆件上的灰,不知道怎么的小公子看见以后就大喊大叫,还砸东西,真是很抱歉。”

阿茹应付时冬冬显然已经黔驴技穷,时序赶忙走到她面前把时冬冬接到手里,才安慰唐婶:“没有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问题。”

时冬冬的情绪仍然失控,被时序抱着也完全安静不下来,两只手胡乱挥舞,就想去扯自己的耳朵。这段时间时序还来不及给他剪指甲,他微长的指甲已经把耳朵挠了好几道口子。

时序心疼得不行,一边拦着他一边哄:“时冬冬乖啊,姐姐回来了,姐姐在呢,唐婶拿鸡毛掸子是要擦灰尘,不是要打你,这裏没有人欺负你,大家都很爱你,不害怕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但时序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哄着。蒋魏承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等时序平复时冬冬的心情。

但时冬冬发起脾气来哪里是那么好下去的呢,时序拦着他不让他挠自己,他就跑去挠时序,两条腿胡乱蹬着,不知道踹了时序多少下,时序痛得皱眉,抱着他的手却一点也没松。

越是这样,时冬冬越是生气,恰好时序挂脖式的礼服让她完美的肩颈线露了出来,时冬冬张嘴就咬了上去。

阿茹看得着急,连忙喊道:“哎哟,你怎么又咬你姐姐?”

时序被咬得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嘶出了声。蒋魏承都能看到她眼中疼得氤氲出泪水了,她却还是忍着疼轻轻地拍着时冬冬的后背,抱着他缓缓走着。

唐婶早就被这一幕吓傻了,阿茹虽然见得多,但心中不知多心疼时序。饶是蒋魏承,此刻也做不到完全不为所动,他想起来,之前和时序同住一层酒店的时候,林郃也说过时冬冬把她的肩膀咬伤了。后来酒会上,他无意中看过时序的伤口,但远没有今天所见的那么吓人。

时冬冬闹了一个多小时,早已耗尽了精力,时序这样哄着他过了许久,咬着自己的力道才慢慢松了,时冬冬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阿茹瞅准时机赶忙上去接过时冬冬,时序半边肩膀和手都麻了,但也顾不上自己,轻声交代阿茹:“给他的耳朵消消毒,趁着他睡着了把指甲剪了吧,挠人还挺疼的。”

方才还在宴会上艳杀四方的时序此时已然狼狈非常,她吸了吸鼻子,随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和唐婶一起收拾起被时冬冬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来。

经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唐婶已经是打心底里喜欢时序这个姑娘。她也去许多豪门中当过阿姨,像时序这样从不把她当下人看,态度一直很有礼的太太她见得却也不多。起初只是觉得她家教养好,但今天过后,唐婶觉得,时序这个姑娘未必如她想的那样,兴许也吃过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