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材一怔,暗忖这恐怕是给贺玉华相的未来夫婿吧?当下笑道:“我和聿寒也算是半个同门了,咱们都是方大儒座下学习,不过他是十四岁就入了门,可是方老师的得意弟子呢,他本是遗腹子,全赖寡母长姐抚育成人,家境虽然贫寒,但为人极有志气,也肯上进,虽有些傲气,但洁身自好,是个君子。今年秋考,恐怕他也是本地最有希望中举的人之一了。”
贺玉堂听得点头微笑,似是放下了心,又顺口提到他们家在永和镇还有两个铺面,这回去还要收租查账,到期续约等等杂事。
赵成材想起自家的事情,便跟他提了一句,“我家正打算去那儿开个水上店呢,你这回去若是见着合适的,能帮我们留心下铺面么?”
“可以呀,你们家这生意可越做越大了,这回又是要做什么?”
“不过是卖些成衣,只是谈好了,生意还没开始做,须得一二个月恐怕才成。”
贺玉堂点头一笑,“那可得抓紧着些,永和镇的铺子可好租得很,我尽量给你们往那个时候打听,但只怕很难有刚好那么凑巧的。你们若是盘下来,还得重新刷漆整理,也要些时日预备着。这头一年租,一两个月的空租怕是要损失的。”
赵成材听得点头,便将此事全权拜托给他了。
赵成材回去跟章清亭说起,倒让她好一通笑,“什么时候你也改牵红线了?”
“我这是君子有成人之美,小杜人不错,跟贺小姐也算是郎才女貌了,若是有了这么个岳家,恐怕他也能安下心来,好生用功读书了。嗳,若是贺大爷这回给咱们租下了铺子,你有钱付没?”
“订金凑得出来,等乔二爷那边的事弄妥,我估摸着四月里就该有信来了,那钱应该也就到了。”
“那等岳父他们去了永和镇,家里这小书铺就让小玉帮着玉兰一起照看了,你看可好?”
“也只好如此,只不过得再多雇一个人烧饭打杂,要不真的就不够使了。”
赵成材见她又发愁,故意逗趣,“没关系,等咱们娃儿生下来,就有人给你看店干活了。”
“你还真敢想,连这么小的娃娃都不放过,真是省钱省疯了。”章清亭笑过,心情好了许多。再艰难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今日,是孟子瞻离开扎兰堡的日子,他来此虽然才一年不到,但干的几件大事还是很得民心的。
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居然把薛家给撂倒了,虽然还没出最后的结果,但听说薛何两家这回可没好果子吃了,简直是大快人心,百姓们夹道相送的着实不少。
孟子瞻来的时候是轻车简从,回去的时候还得拖着年前赵成材刚捎来的那堆行李,再加上百姓们送的万民伞和土仪之物,这就无法轻松离去了。只得下马步行,一路走,一路回礼。
章清亭和家人夹在人群之中一起相送,她也存着份好奇,扎兰书院到底要送什么礼?没想到,扎兰书院不仅给了孟子瞻,也给了所有乡亲们一个惊喜。
码头上,扎兰书院的老师孩子们全都准备就绪,拿幕布将当中一圈地方围了起来。只得孟子瞻一到,撤去围幕,裏面几百个孩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只等老师们一声令下,前头是几十多个学生坐着抚琴,奏响了着名的送别曲《梅花三弄》,而后面站着的孩子们便依着琴韵,大声背诵起诗文,“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朗朗的读书声一段又一段整齐而又响亮地回荡在扎兰堡的上空,回荡在每一个百姓的心间,更深深地烙印在了孟子瞻的心头。
最后赵成材和李鸿文二人将手中一副十米长卷当众缓缓打开,那裏面是一份扎兰堡师生集体抄录的论语,每一位老师和学生都在上面写了一段话,留下一个名字。
孟子瞻很是动容,上前珍而重之地把书卷接过,“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