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还没把士卒日常消耗的粮食、油盐酱醋、兵刃损耗,伤亡抚恤医疗等乱七八糟的消耗算进去,若是把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全部计算在内,那算起来至少要两百万两。
也就是说,辽西边军这十三万人,每年仅是正常开支就要六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城墙修缮、出战赏功等等其他名目的消耗,整个辽西边镇每年消耗的银钱数目大的吓人。
多年来,天启和崇祯不是没有考虑过减少辽饷,并且数次派遣兵部职官出关核查辽西兵额,可是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每次得知朝廷要派员核查,辽西将门便会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加以阻止,使得兵部官差们还未出关便打了退堂鼓。
辽西将门的借口找的很充分,最常用的就是说建奴精锐哨骑经常越过松锦深入宁远一带,除了查探明军军情外还四处烧杀掳掠,并报说某某日有多少外出耕作之军民被建奴杀害,官军怕此乃诱敌之计,故而只能坚守城池不出等等,以此来恐吓朝廷这些文官。
这种简单粗暴的恐吓方式很有成效。
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万一为了朝廷公事而送上自家性命,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蠢人行为。自己饱读诗书,深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圣贤之言,若是知道有性命之忧还去处置公事,岂不是与村头愚夫一样?
既然有了这种思维,就算皇帝下旨、堂官呵斥,这些被派遣的职官们也是想出各种办法来对付上司,比如,出了山海关之后,顶多走到宁远便死活不在往前,只是遣了几名书办吏目,由官军护衞着前去松锦办差。
而这些书办和护衞的官军自然也不是傻子,在辽西将门送上几两几十两的银子后,随便找几个堡寨住上几天,然后就拿着加盖锦州总兵大印的文案回到宁远交差,上面的数据自然还是原先的,而正是这一次次的不作为,才使得朝廷明知辽饷是个坑,但又不得不拿着大把的钱粮往坑里扔。
杨嗣昌接掌兵部后,前后两次派员出关核查,其中一次甚至由左侍郎王家桢亲自带队出关,想着找出辽西上下吃空饷的证据来。
但辽西将门采取了如果你要查得胜堡,我便把震虏堡、得胜堡的人马事先集结过去的方法,就算你查,也是实兵实额,让你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辽西将门吃空饷。
要不然就会谎称前方建奴进犯,锦州已遣大军前出两百里迎敌,何时回返还不得知,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任你侍郎尚书也是干瞪眼。
这两次查验最终还是无果而返,这让杨嗣昌等人也是觉得脸上无光,心裏对祖大寿们的愤恨之情越来越深。
但是随着流贼被迅速剿灭,数只官军的快速成长,朝廷底气越来越足之后,杨嗣昌遵照朱由检的指示,接连驳回了辽西一如往常那样狮子大开口的请饷报告,并且将拨付数额减去大半,这才稍稍出了心头的一股恶气。
“可,此事交由兵部从速办理。辽西边军裁撤后,锦州总兵等人如何处置安插?”
朱由检同意杨嗣昌的核查奏请后,马上抛出了第二个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