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临街,有侧门能通外头,平日里小院人出入买菜,不用从大院正门走,很方便。
梅香挎着菜篮子走在前头,一边指路:“出了这条巷子就到正街了,巷子里平日没什么人走动,大街上热闹。”
小门这条巷子窄,有个一米多宽,两边是住户的围墙,底下是夯实的土路,平日里天不亮有拉夜香的车从这里走。
岑越早起还能听到打梆子的声。
往出走十来米就到了巷子口,行人多了,贩夫走卒穿着麻布裋褐布鞋的,挑着扁担的卖货郎,街上妇人夫郎年轻女子也不少,不单全是男子。
没什么不能抛头露面,那些规矩约束的是讲礼教的家庭。底层百姓大字都不识一个,填饱肚子谋求生计才是正理。
“郎君前头那儿便是卖菜的早市了。”梅香只想尽快买了菜回去,怕人多三少爷走丢了。
岑越说了声走吧。
齐少扉自从傻后就很少出门,最初是在家里养病,请了大夫用了不少药,治不好,老太爷带人出去求医,但差点丢了。
再后来老太爷去了,那时候齐少扉娘拖着病体替儿子费尽心神,弥留之际,安排打点的小院,身边伺候的人都交代好了,才走的。
刘妈妈受夫人所托,对三少爷是忠心耿耿,但人年迈,精力跟不上,只想着人平平安安,哪里敢带三少爷出门玩耍?
继母就更别提了,齐老爷是嫌傻儿子丢脸,很少带出去见人。
因此齐少扉过去六年大多数都在小院子玩,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上街玩一会——刘妈妈看的紧,不敢多留的。
“越越好多人哦。”
早市人多,路边两侧摆摊子叫卖吆喝的,齐少扉看的好奇,眼睛到处望着,不过手是紧紧牵着越越,他怕丢了,丢了就不能同越越玩了。
岑越很喜欢逛早市,有种烟火气的热闹。以前在现代,他家在山脚下,去县里要坐半个多小时的车,开三蹦子更远,平常不买大件很少去县里,就在镇上逛早市。
新鲜的菜、鱼,炸的各类果子,还有饼干点心,便宜方便。
到了周末两天,市里的人就驾车过来玩,爬爬矮山,吃个农家乐,打个牌唱个歌之类的活动,周末时,岑越会请个村里大妈来打下手,不然忙不过来。
一见青牛镇的早市,不由就想到了现代村镇赶集,很是熟悉。
“菜好新鲜,这个是什么菜?”岑越问买菜的。
菜农脚下鞋还沾着泥,一见来人衣着,忙不迭的热情说:“小郎君,这个叫觅觅菜。”
“来一些吧梅香?”岑越喊。
梅香本想说这菜有啥稀罕的,不过郎君说了那就买,也不值几个钱,就见郎君拉着三少爷已经蹲下挑菜了。
“……”梅香忙说:“郎君我来吧。”
“没事,我带阿扉认认菜。”
齐少扉忙点头说:“阿扉要和越越认菜!”
梅香:“……好吧。”
觅觅菜叶子绿有点肥,杆子是偏红色的,岑越掐了下挺脆,清炒应该好吃,像空心菜,他挑了一把,梅香接过结了账。
齐少扉手里还有一根菜,是越越送给他的,宝贝着拿着玩。就是岑越掐断的那根,齐少扉见了也要掐,岑越把手里的送给小孩玩了。
一把菜三文钱。
接着逛,岑越才发现觅觅菜好多——好么,这菜肯定是青牛镇早春特色菜了,家家户户地里都有那种。
“薯仔来点。”岑越问阿扉,“好不好?”
齐少扉小鸡啄米点脑袋,说好啊好啊,然后蹲下身要挑薯仔。岑越看了笑,陪着一起挑,这次送给阿扉一颗奇形怪状的小薯仔。
“这个薯仔有点怪,还挺特别的。”
齐少扉摸着特别的薯仔,很是珍惜,“越越送阿扉的。”扭头跟梅香小孩炫耀。
梅香:……
薯仔四文。
到了猪肉摊子,这下不用蹲着挑,齐少扉看那猪头有点害怕,往越越身后躲,岑越拍了拍说不怕,回头给你卤猪头吃。
“吃这个呀?”齐少扉皱巴巴苦瓜脸,他觉得好可怕哦。
岑越没多说,心想卤一锅回头试试。
喁;稀;征;骊——
“两斤肋排,再来三斤里脊。”岑越跟摊贩说,让把猪头拿个两斤,要个猪耳朵。
梅香觉得买的多了,“郎君,您和少爷两人吃,这肉多了吧?”
“哦,差点忘了,再来一斤大骨头。”
梅香:……全白说了,算了郎君爱买就买吧。
时下五花、带点肥的贵,瘦肉、带骨头的都便宜,因为没几个肉,瘦肉油水也不多。猪里脊九文钱一斤,排骨七文,不管是肋排还是大骨头都一个价。
猪头、下水这些能再便宜些,五文钱一斤。
买肉就花了六十三文。
猪肉就没法给齐少扉拿着玩,好在齐少扉也不爱这个。
“买个别的吧。”岑越逛了圈给阿扉买了串糖葫芦。
在现代时,镇子上要是碰到赶集了,附近村里带孩子出来买东西瞧热闹,总是要给孩子买点零嘴玩具的。‘新手爸爸’岑越如是想。
“回吧。”岑越拎着绑着的肉,这个沉甸甸的累人。梅香原是不干要她拿,不过被岑越岔开了话。
梅香诧异,“这就回了?郎君不想去别处逛逛?”她还以为郎君是想在镇上逛点别的,比如首饰、胭脂铺子这些,没成想还真是跟她出来买菜了。
“先不逛了,改日吧。”岑越对镇上好奇,但以后日子还长,不着急。扭头问阿扉,“今日回家好不好?”
齐少扉一手拿着菜,一手糖葫芦,怀里还揣了个小薯仔,高兴说回家,跟越越回家了。
早早回院子早早踏实,梅香就不多说,连忙往回走。
回去梅香还想怎么跟刘妈妈交代,今日买了这么多肉,开门的是小菊,早早候着门口,一听敲门声问是谁,听是三少爷声忙开了门,先接了郎君手里肉。
东西放灶屋,梅香跟刘妈妈报账。
岑越和齐少扉回堂屋,先洗了手脸。
“怎么不吃?”岑越看阿扉把糖葫芦举着,洗手都是一个手换着洗。
齐少扉举着糖葫芦送越越嘴边,“越越吃。”
“好阿扉。”岑越差点脱口好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