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得子,宅子上下都高兴。
两位姨娘也来了,守了半夜,此刻听梅香说完,便安了心。姜二苗是迫不及待想进去瞧,又给努力控制住了,跟旁边长峰说:“我阿奶说了,刚生完娃娃,先不要惊动,咱们明日再来。”
“诶呀也不知道小越哥的娃娃长什么模样。”
姜二苗是嘴上说着‘明日再来’,可那脚是死死的不走了,他还是兴奋,也是想看看小越哥,即便是现下看不了,再多听听消息也是好的,不然他不放心。
外头厅里人都没走。
等了没一会,翁大娘出来了,给众人先是见了礼,两位姨娘忙站起来,摆手意思不用,她们这样身份,不用的。姜二苗迫不及待先开口问:“我小越哥如何了?顺不顺?孩子呢?”
翁大娘笑说:“郎君第一胎没生过,不过已经是很顺了,怀的时候就精心养的好,孩子不是很大,生的时候也顺,没受多少罪。”
“那小越哥刚才叫的……”姜二苗还是在意这个的。
翁大娘:“生孩子没有不叫的,第一胎来说,郎君真真是顺利的。”
“那便好,那便好。”姜二苗连着说。
翁大娘又笑说:“我是没见过这般俊的小少爷,才生下来皮肤就白,鼻梁也高,哭了几声就乖乖的睡觉了。”
众人都听得高兴,是一个意思,大家来回聊。
兴奋着。
不过也没多久,里头齐少扉出来了,脸上带着些笑意,拱手谢过大家,说:“越越和孩子都好,已经睡了,今日劳大家担忧记挂了。”
“之后越越和孩子还要休息,先不见客了。”
众人都懂,也没客气寒暄什么,姜二苗就是有一肚子话,也是憋着,等小越哥身体好了些再来看,再来说。
各人散去。
齐少扉折返回屋时,翁大娘着急了,这是产房,怎么三少爷还要进去,以后要睡这里面不成?刘妈妈见了,倒是先劝住了,说不碍事的,先前炕屋就放了一张小床。
翁大娘听了便说:“那也使不得,到底是生产过,还要排一些污秽东西,三少爷住在里头,就是底下人收拾也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三少爷想自己收拾,他不住那儿心里不安。”刘妈妈刚见三少爷垂泪,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应该是早都明白,郎君对三少爷重要,如今就是守个夜亲自照料随着三少爷去了。
翁大娘还是稀罕,不过没多说了,她把该说的都说了,主家们还要如此,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只是心想,就是那村里妇人生娃娃,也没说男人照看的,都怕晦气。
这有啥晦气的,生的不是男人的娃娃了?可时下村里、镇上都是这个想法,翁大娘只能随着了。
炕屋长且宽,炕盘在靠后墙那儿,那一张小床就在靠窗户边,离炕不远,齐少扉夜里就睡在这儿。
岑越和孩子睡在炕上。
除了齐少扉守着外,外间搬了一张床,翁大娘也不敢离开,除了翁大娘外,梅香也在,凑合一晚。人再多,那就吵杂乱糟糟的,刘妈妈一想也是,她和小菊到时候轮着来。
岑越这一觉睡得很沉,没做什么梦,就是渴的厉害,醒来刚睁开眼,微弱的光线,就看见一颗脑袋凑了过来,问他越越怎么了。
要不是听出大崽声,这会就有些吓人了。
“渴。”他一张口,吓了自己一跳,嗓子干哑,难怪这么渴,后来岑越想,哦哦哦我生孩子了,“孩子呢?”
齐少扉先去端了温热的水,炕屋有小茶炉的,上头有水壶,冷热兑着刚刚好的温度,亲自是喂到了越越嘴边。
“你扶我一把。”岑越还躺在被窝里。
齐少扉先放下水杯,去扶越越。
屋里动静,外间听见了,梅香就来问:“三少爷郎君,是不是要伺候?”翁大娘则是披着衣裳扣着扣子,二话没说先到了炕屋门口敲门了。
岑越喊了声近。
外头翁大娘梅香都进来了。梅香是麻利给郎君背后垫着软垫,岑越坐起来艰难,两条腿像不是他的一般,只能松松半靠着,喝了口水。
“郎君得罪了,我看看您底下情况,有时候生完了也不敢松口气。”翁大娘在旁说。
岑越点了点头,意思你来吧。他就是再不好意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他命要紧的,其他都放一旁。
翁大娘从远处端了烛台,要放炕边,齐少扉见状拿了过去,他打着光。翁大娘也没客气,袖子挽起来,揭开被子一角,看了眼。
“郎君放心,好着呢,没有出血。”
“等个三日,都平平安安的,那就彻底安心了。”
其实一般妇人生产完,熬个大半天,没有见血,那就八九不离十的平安,这不翁大娘看三少爷如此上心,也是稳妥起见。
“郎君要不要吃些?有小米粥。”
“那来一碗。”岑越舔了舔干的唇说。
翁大娘说:“才生完,要是补也是后头两日,才能用上红枣红糖,要是吃鸡吃鱼了,也是那个时候,今个郎君才生完,还是先慢慢的,清淡一些,所以只备了小米粥。”
“无事,我生之前还吃了红豆绵绵全家,这会也不饿。”
就是干。
有翁大娘在这儿,炕屋是有条不紊,齐少扉就在一旁学着,神色很是稳重,没了之前的焦躁。翁大娘去炕的一头抱小少爷过来,说:“小少爷不敢和郎君放一头,以前有些才生完孩子的妇人夫郎,他们太累了,翻身没留意就压了孩子……”
这都是有经验留下来的。
岑越这会一心在自家孩子上,也没顾上翁大娘说的那些,有些精神说:“我看看,阿扉你看过了没?”
“看过了,还抱了,越越你忘了?”
“睡糊涂了。”
翁大娘抱着襁褓的小少爷到了郎君身边,让郎君瞧瞧。
梅香端着托盘进来,先放一旁,拿了一盏烛灯点燃了其他盏,刚郎君睡觉,只留一盏,还放的远,三少爷是怕烛光晃了郎君眼睛,这会不碍事了。
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阿扉,你来看,他好可爱啊。”岑越低头看着自己孩子,凭良心说,他家崽崽真的是算清秀的,翁大娘没乱说。
齐少扉凑到炕边,是先看越越笑,再低头看孩子。
翁大娘在旁说:“小少爷跟三少爷那时一样,不是说模样,就是才一生下来,模样就跟寻常孩子不同。”
孩子还睡得香。
岑越望着怀里孩子小脸,想的是不管帅不帅,健康第一位,小声问翁大娘,“这什么时候能喂奶?”这个他肯定没有,但家里有奶牛的。
“等后半夜天快亮了,才生下来的孩子还小,喝不了几口,别喂太多了,牛乳的话要烧一烧……”
这个翁大娘教过梅香小菊了。
岑越:“阿扉,你抱崽崽睡去吧。”他阿爹要喝小米粥了。
齐少扉接了孩子,这是他第二次抱孩子,是有模有样,不像起初那般手脚僵硬了。
梅香送来了粥,温度正正好,岑越吃了一碗,阿扉帮他漱了口,能继续睡了。
翁大娘和梅香出去了,屋里灯只剩一盏,齐少扉本是想留在炕边,等越越睡着了他在走的。岑越躺在被窝里,像一只蚕宝宝一样,还带着困意,含糊不清说:“你去睡吧。”
“好。”齐少扉嘴上答应,却也不走开。
岑越:“傻大崽,我没事的。”
等屋里呼吸声平缓了,齐少扉便回去躺在小床上,小床自然是冷冰冰的,不过屋里不冷,也不难睡,相反,齐少扉躺在上头,想到越越,想到孩子,想到以后的日子,胸口便是充实的,有些热意。
坐月子这事说漫长也漫长,说快也快。
好在这会二月中,天气冷一些,并不艰难,再加上岑越在宅子里向来是说话有用的人,热毛巾擦脸擦身体,这些都做了。
清清爽爽的。
一周后,就能见见人了。
二苗来看他,大黑倒是想进来,被寇长峰拘在外头,就趴在窗户边,汪汪汪的叫。岑越和二苗在里头说话,逗娃,听到大黑叫声,笑了,跟大黑隔着墙说:“我没事,还有了小孩子,都很好,谢谢你大黑。”
“是它先发现的,在院子里冲着这边汪汪叫。”姜二苗说。
岑越:“大黑有灵性的。”
墙外头大黑高兴的嗷呜一声,拖得长长的,寇长峰拍了拍大黑脑袋,低声说:“还真以为你是狼啊。”
大黑不管高兴嗷呜。
“小声些,里头有孩子的。”
姜二苗在哪儿逗孩子,隔着墙跟外头长峰说:“孩子没吓到,还对着我笑呢。”
“小越哥,你还没说娃娃叫什么名字?大名没想好,小名得起一个吧?”
齐少扉端着鸡汤进来,正好听见这句,便说:“有,但难抉择。”
“正好二苗你帮我听听看,这是有七月、榴莲——”岑越说到这笑了下,喊了阿扉一声齐草莓。
水果父子。
齐少扉将托盘放下,说:“鸡汤还是滚烫的,不着急的。”
“小越哥这七月是为什么呀?娃娃明明是二月十四生的。”姜二苗不懂,他说完很快反应过来,“是怀的时候?”
岑越点点头,继续说:“还有红豆绵绵,生他的时候,正好吃红豆绵绵一家子。”
姜二苗听了说红豆绵绵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就是小哥儿用了,也怪甜的。
“最后便是圆月,因为两次都是月中的时候。”
齐少扉就偏头看了下越越。岑越:……咳咳。
那一晚上月亮很大很亮,透到屋里地上来了。
“圆月好,团团圆圆的,听着喜庆。”姜二苗觉得这个好。
其实岑越也喜欢这个,“那以后就叫圆月了。”他还玩了个梗,“要是再有个弟弟,还能叫弯刀。”
圆月弯刀有木有。
“小越哥你还生啊?弯刀也好听,要是个男娃娃叫还好,要是小哥儿叫弯刀,哈哈那就有意思了。”
齐少扉忙说:“不生了不生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圆月是阿扉生的,岑越好笑,不过确实是不打算再生一个,“一个就好了。”
姜二苗可惜,“那岂不是没有弯刀了。”他觉得小越哥和三少爷长得好看又聪明,家里也有钱,多生几个娃娃肯定养的好。
“你喜欢弯刀的话,留给你。”
姜二苗倒是高兴,还白得了一个好听的小名,只是可惜,他也不知道咋回事,他这肚子没动静。
这话姜二苗就没说,小越哥还要休息,不提扫兴的话,要高高兴兴的才对。
说了没一盏茶时间,姜二苗识趣的便先走了,隔个几日再过来。
到了三月中,足足坐了一个月。翁大娘还在这儿,说有些人讲究,要坐够四十五天,岑越一听,忙道:“那我肯定不讲究!”
齐少扉在旁笑,被岑越捣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