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敏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也知道再和钱贵儿说也没用,只得再去找钱爱红。
钱爱红站在牛圈里,正指使几个壮丁抬那头死牛:“倒霉催的,怎么就死了呢?这回怕是要耽误春耕了。”
“大队长,我看这也不错嘛!牛死了这不肉还在嘛,咱们正好可以吃肉,大家伙分肉吃也可以过个肥年。”说话的汉子三十来岁,人正值壮年,却没上手帮忙干活,反倒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热闹,一脸的兴奋,正是大队上有名的懒汉王山。
钱爱红呸了一声:“王山,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干活不见你,耍嘴要吃的咋没见少了你!我告诉你们,谁都别打牛的主意,耕牛死了不是小事儿,得先上报公社!”
王山撇撇嘴,小声嘀咕:“又拿大队上东西卖人情!”
“王山,你说啥?”钱爱红一下变了脸色,大发雷霆,指着王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背后说老子的小话!大队上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是把你当人看了是吧,把你美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正走过来的许敏脚步一顿,想呵呵了。
这话说给谁听?钱大队长你骂人时眼睛都不看对方的吗?
对上钱爱红的眼神,许敏心里冒火,脸上却偏偏露了个笑出来:“大队长要去公社啊?正好,牛棚断了大梁,把沈同志腿都砸断了事也一起汇报吧!啊,还有,要不要送人去镇医院救治也问上一问不?我看,一个被上头下放的人,我估计上头也不会太过问的,咱们不送他去镇医院救治,公社也不会怪罪的。你说是不是?大队长。”
是,是个屁!
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些下放的人受点罪,吃点苦是一回事,真出了大事他这个大队长就得担责任,谁知道以后这天还会怎么变?
今天沈秋深要真因为他误事腿治不好了,日后他这个大队长还不知要受什么罪呢?
钱爱红憋着一股气,转头大叫:“钱贵儿、钱贵儿,你又死哪儿偷懒去了?快套马车,送沈同志去镇医院。”
喊完这句,他又看许敏,呵呵道:“大嫂,你看现在正忙着呢,会计也没在,钱是拿不到了。我看嫂子你肯定也是要跟着去镇上的,不如就由你先垫一下医药费吧!回头再找大队报账。”
“成啊,我会把收据都收好的。”许敏笑盈盈的,好像感觉不到钱爱红是故意恶心她。
钱爱红狠狠地吐了口口水:“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男人呢……”钱爱红眼珠子一转,心里暗道:难不成老寡妇动了春心?
许敏还不知道钱爱红已经把事情往龌龊处想了,领着钱贵儿回家,招呼了陈建功两兄弟把人抱到马车上。
又吩咐陈淑芳:“把我屋里的被也抱去,这么冷的天不盖厚点非得冻坏了。”
林美兰跟着抱被,看许敏开炕琴,忙问:“妈,钱够吗?要是不够我那还有些……”
“不用你的,回头大队都给报销。”许敏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百。
“你在家看家,管好两个小的。大冷天的你们都别出去了,把屋烧得热乎点,就在家呆着。”
林美兰一一答应,迟疑了下还是道:“妈,大棚……”
看林美兰那表情,许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事,试验嘛,哪有不失败的?你也别上火,等开春了,咱再搭大棚。我就不信咱做不成这事儿。”
许敏叮嘱几句,然后裹紧棉袄,又冲进了风雪里。
雪积得太厚,虽然有马车,还是一样走得艰难。就连跟在马车旁走的陈家两兄弟也比马车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