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其实那个商学院失火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火是谁放的?”
“火是谁放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在王府,并且是我的管家。”
“哦……”暖歌放下心来,其实言慈允的语气真的很像少陵,他和少陵一样的胸有成竹、一样的霸道。可是少陵会帮她,在任何时候都会。
而言慈允……暖歌并不了解他,也看不懂他,他这个时候和颜悦色,或许下一秒就会掐住她的脖子对她冷言相向了。可奇怪的,暖歌并不十分的怕他,至于原因……暖歌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的样子吗?说来也怪,总觉得他会显的那么的熟悉,眉眼吗?还是嘴唇?看到他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去跟程少陵做比较,可他们俩个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
外面的人并听不太清楚卧房里的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王爷和管家每晚都会讲很多的话,比言慈允几年来讲的都多,似乎只是聊着家常,程管家偶尔会发出公鸭一样难听的笑声。可再怎么听不清楚,也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王爷似乎对这个新管家确实是宠着的,不止是连续呆在他房里过夜,还有那么多的话……
其实王府里的生活很单调。比不得其他达官显贵府上经常会有客人走动,也比不上商学院的萃萃学子出出进进。暖歌不知道王爷究竟爱好些什么,可就算他有什么爱好,腿疾也会让他有心无力了。问夏告诉暖歌,王爷不喜欢一切出府的行为,他不喜欢被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出了府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对此,暖歌在心裏并不以为然,即便腿不方便,可坐车坐船都行啊,总闷在府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好。
可问夏却反对,她说王爷在府里也没什么不好,也有热闹可瞧,比如:听戏。
循例,每过一两个月,王府都会请京城最有名的五福戏班到府上唱戏。暖歌当了管家自然也不能例外,王爷安排她去联络戏班子。其实所谓的联络,不过也就是跟戏班子打个招呼让他们空出档期而已,反正份例银子、戏码,一切照旧。事儿虽简单,暖歌却极高兴去办,因为总算可以出府一趟。
坐了王府的马车先去了戏班,班主识得跟暖歌同去的家仆是王爷府的,一听介绍说暖歌是新来的管家也不由得多打量了暖歌几眼。只是寻常打量,并无其他人那种暧昧的意味,这点暖歌还是分得清,就对这位班主多了份喜欢,觉得他是利落的人,不八卦。
“程管家,王爷这次想听什么戏?”班主请暖歌坐了,恭敬的问着。
“王爷说以往的武戏听够了,换换口味,想听文戏,有一出叫做寻亲记?王爷问你们排了没有,若是排了,就听这个。”
“排了排了,没问题,三天后我们准时到。”班主一抱拳,颇江湖的作风。
暖歌学着他的样子也抱了抱拳告辞,却是极新鲜的表情,自己先倒笑容可掬了。惹得班主怔了怔,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哪里明白暖歌这是被憋久了,瞧着什么都有趣。
出了门,王府的马车就停在树下,暖歌刚抬步想走过去,斜刺里又冲出一辆马车,极大肆的横在了暖歌面前。若不是家仆拉了暖歌一把,那车辙就险些把她带倒。还没等暖歌生气,车门便打开了,从上面缓慢的下了一位年青公子。
说是缓慢,可真不是胡说。若是年轻小姐轻移莲步下马车倒也罢了,他明明是男子,可那步子动的……比莲步还莲步。
暖歌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下车之人,单看眉眼,真就赞叹了十分。若说相貌,程少陵、言慈允,甚至纪墨染,都是极英俊的,英俊里又各有不同。程少陵是爽气阳光的好看,言慈允是冷冰冰坏坏的好看,而纪墨染则是书香气息斯文的好看,而这位……则真真是……眉目如画娇滴滴的好看。再瞧他的身态,下车之时手指轻掂了袍子的下摆,落靴处稍显不稳,更如弱柳扶风。
男子长成这样……暖歌有些自惭形秽,可再仔细看,却是有些吃惊。他面色虽平静,可脸上细汗淋漓、眉心轻皱、薄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角……竟是破损一块,有血渍浸出。他走的慢,并不是故意拿捏作态,而显然是忍了极大的疼痛,连步子都不稳了,双腿一点点的朝门挪去,每走一步就停一停,似乎牵动了哪里又在痛。
暖歌见不得别人疼,怔在那里傻看。
“你是怀献王府的人?”马车里忽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暖歌本能的看过去,马车里居然还个人,年纪颇长,约摸已有五十几岁的样子,面目……古里古怪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暖歌看,问的当然也是她。
怀献王府的马车上有徽标,懂得看的人自然明白暖歌的来处。
“那是提督严大人。”家仆凑近了暖歌,小声说着,声音轻颤,显然是怕了。
暖歌硬着头皮施礼,“拜见严大人,小的程歌,是怀献王府的管家。”
“哦?你就是那个新管家。”严大人居然呲笑了声,显然对她的身份颇有兴趣,“我还道会是怎样出色个人物,却不过如此。画声,你想着他,他可却忘记了你。我的提议,你考虑清楚。”
最后一句,是对着刚才下了马车的俊美男人说的。
被称做画声的年轻男人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严大人的话,身子滞了一滞,却并没回头看上暖歌一眼,只是平静的回答:“画声不过一介戏子,不敢和贵人相提并论,大人,告辞了。”
说罢,等也不等,看也不看,径直走进戏班,消失于影壁之内。
他的声音……如果只能声音也能让人向往的流口水,那么一定是说他。
暖歌抓心挠腮的在脑海里想找个形容词来形容下他的声音,可是……可是未果,像什么呢?铃音?没那么脆。清泉?没那么冷。蜂蜜?没那么甜。总之是悦耳的让人酥到了骨头里。他说他是戏子,那么有他这样的嗓音去唱戏,想不红都不成!难怪王爷点了名要听五福的戏啊。呃……等等,等等,那个阴阳怪气的严大人说的话……暖歌眼睛眯了眯,重点不是严大人对她尤余暖歌贬低,而是后面那句:你想着他,他可却忘记了你。
这个他……是指言慈允?
直到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暖歌仍旧忘不了严大人粘的浆糊一样的眼神,以及画声渗着细汗的苍白侧脸。
“程管家,我们回府?”车夫回头问着。
“不,我还想再转一转。”暖歌心裏恍惚了下,脱口而出。
“还去哪里?”
“你知道李将军府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