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上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他完全有能力让当初害他的人痛苦下半辈子,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我还是会偷偷的看向坐在高处的他,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知道他并不快乐,可我宁愿一无所知。
原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痛,自己会更痛,加倍的痛。
在暖歌回山海郡之前,我瞒着他,偷偷的解了暖歌身上的毒,这是我唯一一次背叛他,也会是最后一次。
我想,也许我是一个是非善恶分得并不清楚明白的女子。但是我给暖歌解毒,却是想在这世上,终究有个他爱着的女子,依旧活着。
我曾经在心裏反覆的问:我这样骗他,到底是对还是错。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一切,他会认为我背叛了他吗?
被我背叛的痛,会压过他思念暖歌的痛吗?
可是,我忽略了画声。
我的耳边反覆的响起画声的话:“问夏,你不懂,如果皇上要杀余暖歌,他必是失望已极,会一生痛苦。”
画声说我不懂那种感觉,我怎会不懂。我每天重复的,便是那种等了一世还是等不到的感觉……
于是,我明白画声已经做了决定,我和画声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猜到了他的决定,心中却竟然隐约有了一丝高兴,终于有人与我一起分担这秘密。我太累了,太累。
其实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见过画声一次,他来向我告别。
我知道画声已经放下了,他的眼中已经看到了淡然。
画声说:程少陵为余暖歌弃的,是整个天启的江山。
距画声离开,已经有一年。
我承认,曾经的我想过可以成为余暖歌,可现在不了。
我不是她,永远不是。
可是,她有她的精灵,我也有我的从容。
除了暗衞,我还是皇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也许在许多年之后,会有这样一个晚上:我和他,一起赏月。那月亮远在天边,而我却在他的眼前,在他伸可便可触及的地方。
我相信他会看到我,碰触到我。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问夏,朕昨晚又做了一个梦。”
“皇上,您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了暖歌,她还是不会算帐,拿着算盘急的手足无促。”
“皇上,您……”
“问夏,你觉不觉得暖歌笑起来着实是可爱已极,真诚已极。”
“嗯,是的。”
“我身边的人,没有那样的笑容。表面上,我和皇兄都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可我与皇兄不同,我没有一个可以做皇后的母亲,没有子凭母贵的出身。我的生母早早的离我而去,她的生前和她的死后一样的寂寂无闻。”
“皇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您,尊贵无人能及。”
“问夏,我杀了她吗?”
“皇上,您没有……”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一定是对我感谢的,可我却不是。不但不是,我还是要杀她的罪魁祸首。暖歌……这个名字离我何止千万里之远。其实我早该想明白。是我亲自喂了她毒药,是我亲自安排了画声去杀她和皇兄,其实她已经死了。至少在我心裏她已经死了。我只能自嘲地想:总算,我得到了江山。这个冷冰冰的江山是属于我的。强大的事物,往往都是冷的。”
“皇上,暖歌姑娘和怀雅王爷是否真的已经死了,您并没有追究彻查,这已经是您最大的仁慈。”
“皇兄选择了暖歌,朕选择了江山。而最后我们各得其所。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如果没有暖歌,也必会有一夺位之争吧。有时候朕真的很想知道,真正一战的话,最终是谁会获胜。这与暖歌无关,我只是喜欢暖歌的那份轻松,那份近乎于无赖的从容。”
我沉默了,皇上,如果有来生,我只希望您只是个平凡的人,不需要再为任何事情而争得头破血流。
可我更想让您知道,您所拥有的,除了皇权,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