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他魔妖宗派也一定复出了,对不对?”火根老祖一对风火眉,猝然紧皱。
“这……我不敢妄自猜度,我们只效忠歃血灵宗主和道魔圣尊。既然道魔圣尊已死,我们就只效忠歃血灵宗主了。”白蛇道。
“你怎么知道道魔圣尊已死?”火根老祖另有所思道。
“难道没死吗?我们明明看到那颗魔星最终陨落了!”白蛇道。
“不错!”火根老祖道:“那颗魔星的确已经陨落。但是,谁又知道第二个道魔圣尊不会站起来?第三个道魔圣尊不会站起来?还有第四个、第五个……也未可知!我且问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洗灵殿里摆下煞血古阵?”
“鬼七王子有令,让我们守住这些血炼果。”白蛇道。
“血炼果?在哪里?”火根老祖的确很想见识见识血炼果。因为上次神魔大战的时候,他还没有荣升仙灵界,所以,并不曾见过神魔历史当中邪乎其邪的血炼果。这次听说就在眼前,当然很想见识见识。
“就在前方大殿正堂上,来,我带你们去。”白蛇道。
妖气淡化的大殿中,显得空空如也,冷冷清清。纵然,火根老祖数个弹指飞灯,已经把偌大一个宫殿照的荣火通明,这殿里还是显得分外空寂静幽。下殿两侧高大魁伟的黑白无常,手持锁魂鈎、伏鬼链,吐着长长的血舌,撑着黑白无神的怒目,似要把谁的魂魄勾走一般。
可是谁的魂魄他也勾不走,因为,这裏已经是阎罗宫洗灵殿。即便是勾到魂,还是要送到这裏来。再者,这两排身材魁伟的黑白无常,不过是塑像而已,塑像又怎么能够勾魂?虽然不可以勾魂,却可以立威。
当一个个孤魂野鬼,被抓到这裏,看到这黑白狰狞,凶神恶煞的雕塑复身,任你一颗心如何狂野,怕是也会不自觉的收敛起来。更何况,平日里这裏还有阴阳通判,九幽鬼差,牛头马面这些小喽啰,肃严立威,更增阎罗宫伏魂押魄的威势!
正堂下,一对巨大的龙头鳌鳖复身,分卧两侧。
这鳌鳖通体漆黑油亮,如同墨玉一般光滑圆润。但是,偌大一颗龙首脑袋,高高扬起,血口大张。仿佛正在向天怒吼,又仿佛根本不屑殿下小鬼的猖狂,宝相威严,容不得半点放肆。
鳌鳖上颚两颗锋刃如剑的獠牙,足有七八尺长,向下弯曲勾垂。似乎,偌大一张龙口中,并不能容下如此锋刃狭长的两颗獠牙,以至于嘴张了很大,獠牙还是延伸到了下颚两旁。通红的火光,映在黑亮锋锐的獠牙上,略泛着殷红。宛似一条隐隐血光,正从这鳌兽獠牙上光溜滴落一般。一道道无形催心的杀气,应运而生,直照的人毛发怵然。
一对阴火眉头,高高鼓起,仿佛凝聚着两条噬魂嚼魄的怒气。一双血冷眼,漆黑圆睁,宛如牛目一般。直愣愣瞪着堂下所有人的元神,非但没有欢迎的意思,反倒透出一股股不可一世的嚣张!
黑亮的锋爪,已被通红火光染成了血冷色。雄健粗壮的四条鳖腿,厚实的撑着一张巨大而又浑圆的墨漆龟壳。这龟壳下,到底镇压的是什么,众人无从知晓。但是,倘若谁的魂魄被压在这样一张神威魁巨的龟壳下,怕是轮回亿万年,也翻不了身。
“嗒、嗒、嗒”沿着墨玉一般圆润的台阶拾级而上,可以看到正殿头楣上的巨匾。巨匾同样黑如墨玉,古老而又浑厚的九幽字体,却是闪白而幽亮:“阴阳分明”。
但凡来到这裏的阴灵,自有公断。因为阴就是阴,阳就是阳。当留的自然就会留下,当走的,也绝不会留你半分。所以,“阴阳分明”四个字挂在这裏,再合适不过。
漆黑的巨匾下,撑着八面丈许高的招魂白幡。白幡前一张黑藤椅上,龙蛇飞舞,幽云如浪。这把宽阔的大椅,同那五灵部族的武皇龙椅极为相似,由此想来,想必就是阎罗王的宝座了。宝座前是一张长条几案,几案通体上下皆为雪花白色。几案两侧的案脚,形如层层浪头重叠,一层层把这雪白色的玉案撑了起来。
黑色的高堂,白色的玉案,在这裏办理阴阳公事,当然是秉公执法,六亲不认,铁面无私了!有句话说的也很好: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洁白的玉案上,闪烁着血红色的微茫。众人看去,赫然竟有一个血色方圆的笼子摆在那里。血笼子里放着许多人形模样的雕塑,这些雕塑已经被染成了鲜血一般的殷红色。细细看来,每个雕塑只有半个拇指大小,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响站在那里,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再看,每个雕塑都栩栩如生,十分形象而又精致。并且,这些塑像火根老祖和谛听、凝香都认识。
有手持黑笔,红袍尖帽的阴阳通判;有长袍加身,血舌垂地的尖帽无常。有红袍遮面的九幽鬼差;有黑袍遮面的阎罗护衞;有蓝袍遮面的阴阳通差;更有兽头人身的牛头马面!倘如把这些鬼差鬼官凑到一处,再加上一个阎罗王,浑然就是一殿阎罗朝臣。偏偏这个血笼子里,阎罗王却不见了。
“这、这……难道就是血炼果?”火根老祖声音有些颤抖了。一对儿烈火炯炯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心裏对这些血炼果充满了震惊。
“不错。”那妖物说道。
“他们已经坐化了对不对?”火根老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颗心正在颤抖。因为,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正在向他们无声无息的靠近。这股邪恶的力量,似乎能够推翻三界,重塑五域。一股股后怕的凉气,直袭地火根老祖背心清冷。
“不错,他们已经死了!”黑蝎此话一出口,就仿佛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火根老祖和谛听的心头上,叫人半天喘不上一口气来。黑蝎接着道:“但不是坐化,而是被毒血炼化了!被这毒血炼化的神魔,没有一个可以复活重生,便是道魔圣尊自己,也解救不了。”
“不错。”白蛇也道:“这门邪术,极为诡异。非阴阳五行的术法能解,更非六合八卦的术法能解。似乎,这门术法并不在三界五行之内。”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诚然诡异、邪僻。悖天而逆的术法,果然阴险、毒辣!”火根老祖的一颗心,正在“噗噗”直跳。因为,纵然身为天界五大护法神尊之首,也不能参透用何等法术,解开这个血炼的禁制。
谛听道:“既然这些神鬼阴阳差已死,为何还要你们苦苦相守?这件事,我觉得最为蹊跷。还有,既然洗灵殿阎罗王已经血炼化果,那带走他又有何用?还有,鬼七王子为什么要血炼这些鬼差?难道血炼之术可以加深仙魔的功法不成?”
黑蝎道:“谛听所问,我们恐怕无所作答。之前就说过,这门功法我们只是略知皮毛,并不曾如何修炼加深,否则早已成魔,哪里还要凭借邪毒的煞血古阵来防身护命?”
“加深仙魔的功法?”火根老祖低语沉思,“加深仙魔的功法,不错!这套邪门的血炼之术,之所以被道魔圣尊自己所习,最为紧要的一条缘由是什么?无非就是加深自身功法,巩固自己的魔性,让自己的魔主霸业永存不灭。所以,这一条,我的想法与谛听的猜测,也是相同的!”
正值此刻,众人忽然都住了嘴。因为,一股阴风,已经顺着玄风剑破的墙洞,悄悄地飘进了大殿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