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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葵早带着几个小丫鬟忙迎了上来,簇拥着两人进了屋,贾敏一面脱外面的大衣服,一面询问林枢的情况。
紫苏忙上前道:“哥儿今天可乖了,自打太太去宁国府,大哥儿就说要写字,因太太有吩咐,哥儿做事的时候不许打扰,便写了小半个时辰。又去林先生课堂上呆了一刻钟,听先生讲了几个故事。再之后又去园子里追兔子,玩了有大半个时辰。晚上自己吃的饭,用了一小碗豆粥,两个素三鲜的包子,一筷头鸡丝炖干丝,加上太太吩咐的清蒸绿叶菜,最后倒是吃了两大块鲥鱼。开始一直说要等老爷太太回来,到底是年纪小,躺在那儿一会子就睡着了。”
贾敏点了点头,道:“你们也不许为了得我跟你们老爷夸赞,故意引着他长时间写字,他想写你们不要拦,不想的时候,也不要逼着他。”紫苏忙道:“再不敢的。”
林如海心中虽不赞同,却不好在众人前驳了贾敏的面子,谁家孩子不是勤学苦读,到了敏敏这里,反倒常劝着拦着,不许旁人规劝,着实不像话。可她平日也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母亲,反倒是个严母的样子,对于林枢比自己还严厉些,又一想虽然贾敏如此管孩子,林枢却聪慧专注,比旁的孩子强上千百倍,许也有门道,便将都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提林如海心中所想,两人换了家常衣服,洗手净面,对坐在南窗罗汉床上,林如海便让丫鬟取了林枢写的大字,一面看那不成样子的鬼画符也算有了点筋骨,心里倒是十分满意,于是笑道:“福哥儿的字也有点形了,你们照看得好。”又向贾敏道:“这小子才三岁,怎么就吃这么多,不会积食吧?”
贾敏接过林枢的字,翻看了两眼,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形,分明就是一团团墨迹罢了,说起来三岁多,实岁也不过才两岁半而已,能写出什么好东西,听林如海问,便笑说道:“他活泼好动,整日里满园子跑,怎么能不饿,再说他又不是傻子,吃饱吃不饱,吃多了没吃多还能不知道。”
不提两人又说了什么,累了一日,又去看过稍间熟睡的林枢,两人也更衣卸钗,早早入眠了。
虽是幌子,贾敏也只能日日前去宁国府帮闲,一时之间倒是增加了许多事,不比平日里在家里睡睡懒觉,吃吃果子,纳纳凉,逗着林枢的清闲日子。
古人起得早,贾敏虽然来了这么好几年,仍是不习惯这种作息。以前在自家,上面没有公婆需要晨昏定省,旁又没有什么妯娌口舌难缠,过得那是一个自由自在。这些日子要来宁府,路程也不近,不免要日日早起,天气又热,她又性喜癖洁,不肯在何氏的屋子里睡觉,才不过几日功夫,眼底下倒黑了一圈,整日里无精打采。
云实看了心疼,便悄悄道:“常听说他们家里会芳园景致颇为别致,如今满园子的菊花正是新蕊初绽,那天香楼又高,旁边又是依山临水,太太倒不如去园子里散散吧。”
贾敏思索了片刻,因闲着也是闲着,的确无聊,便吩咐几句,留了宁府的丫鬟们看屋子,自己带了云实、鸢尾两个,又点了几个宁府的婆子们,浩浩荡荡出了后院便门,向着会芳园一路迤逦行来。
彼时处暑将过,正值午中,正是神倦人乏之际,贾敏一路行来,却是杳无人迹,静无人语。偶见一二婆子,也是困得睡意朦胧,斜着眼乱恍。贾敏也不去惊动她们,只悄悄带了人入了园子。
及至进了园子,门口不远便是裁风榭,因是依山傍水,倍添韵致,贾敏笑对众婆子道:“此处倒也凉快便宜,几位妈妈不妨一坐。”
众人原本偷懒惯了,本不耐烦大热天伺候这位娇惯主子出来,如今见势,不过略推了推,见贾敏坚持,便笑嘻嘻躲在一旁,自去歇息了。
贾敏带着两个贴身丫头,顺着溪流,闲观清流激湍,篱落飘香,一路过了天香楼,正要赞赏几句,不妨有人猛然从假山后急匆匆走了出来,当下差点撞个正着。
贾敏疾退几步,方立住身形,仔细一瞧,不是别人,却是贾敬之子--贾珍。
这贾珍如今不过二十多岁,亦算是粉面儿郎,远不至于红楼中那般猥琐下流,荒淫无耻,只是平日到底沉于女色,房内姬妾丫鬟比比皆是,面上不免有些许淫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