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转眼就变了张脸,那双眼快绽出星星来,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此物叫做曲辕犁,父亲偶然得了一本古籍,照着古籍中的图纸所做,古籍已丢失,但是父亲做的曲辕犁留了下来,父亲生前为人亲和良善……”
席暮云滔滔不绝做了一堆解释,只为强调一个主题,就是此物乃是已逝的家父所做,你们再要什么别的器物我是没有的,那本“古籍”的主意不要打了。
曲辕犁轻便省力,一经推出便受到民众追捧,一传十十传百,不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推广到了村镇各处,村民们纷纷登门感谢席暮云和齐离琛。
不过齐离琛没两天就进京办事,村民们就转到了席暮云这一处,破落院子的门槛险些被踏破。席暮雨怕生,只要有人来她就藏在屋子里,几天下来愣是一直藏在房中。
让席暮云好不头疼,好说歹说才让他们都各回各家去了。人多的时候烦不胜烦,可是人都走了,人去楼空又觉得空落落的。
“小雨,快洗手吃饭。”
席暮云把蒸好的芋头夹到碗里,今天一整日都被登门拜访的人堵在家里,压根没到集市上去买什么,只好蒸几个芋头配着拔丝地瓜和白米饭应付着。
“来了!”席暮雨洗好了手跑过来,乖巧在桌前坐下,席暮云把芋头夹给她,系在腰上的荷包拂过席暮雨的手背,席暮雨瞥了一眼,忽想起什么。
“姐姐,离哥哥家中无人,一般进京赶考的秀才家中都要做一枚平安符以求平安高中,姐姐不是做好了么,为何不送?”
席暮雨个子小小的,双手吃力地捧着香芋边啃边道,手里的香芋看着比她的脸还要大。
席暮云掰玉米的手一顿,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片段,待要看清时这些片段又都不见了。
“我还做了这玩意儿?”席暮云咬了一口手中的玉米棒,都说古时男女要向心仪之人表心意时会以香囊相送,当然,亲人除外。
这让席暮云想起与齐离琛初次打照面,难怪之前说到退婚齐离琛会是那副脸色,看来这原身主人对齐离琛并非无意。
“嗯,先前姐姐白日里要去田里干活,都是回来夜里点着蜡烛绣的。”席暮雨吃完最后一口香芋,又咬了一口席暮云手中的玉米棒,擦干净手一蹦一跳进了屋内。
不一会就捧着一个小竹篮出来,她的个子还不够竹篮半个高,走得摇摇晃晃。
席暮云默默放下被席暮雨咬过的玉米棒,接过竹篮,探头一看,竹篮中放着许多针线,以及一枚被压在最底下的香囊。
香囊上绣着一朵牡丹花,针脚细密,颜色悦目,可见做此物之人下了很多心思。
席暮云指腹摩挲着针线的纹理,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悲凉,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未送与心上人就香消玉殒。
“姐姐你哭了。”席暮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席暮云,不解自己的姐姐为何要哭。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席暮云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心底愕然,这泪并非是她流的。这具身体大致还残留着原主的情绪,触景生情罢了。
“没事,雨儿吃饱了吗,若是吃饱了陪姐姐去河边把衣服洗了罢。”席暮云收拾好心情。
“好。”少女扬高的声音与树梢黄鹂的鸣叫相得益彰,席暮云揉了揉她的脸,把香囊放回竹篮中。
深夜,各家都熄了灯,席暮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一个时辰之久,还未能入睡。
睡在身侧的席暮雨睡得正酣,看着席暮雨的笑脸席暮云不安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要说烦躁,村民来登门致谢时也未觉得这样浮躁,从拿起那枚平安符起,她的心就没能平静下来。
“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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