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说不好自己的感觉。之前的主子是不记仇,火爆的脾气发过也就发过了,不过总是把握不好轻重,发火的时候狠劲儿一上来做些难以挽回的事,回头自己个儿躲着伤心。这次的事情,在她看来还是自家主子占着理的,那个明月即使跟着进了将军府,也是宫里出来的人,别说是公主,一般大户人家的正房也不会容得下。云香却不想自己主子走了那么一步,当着将军的面儿刺死那人,可比借别人的手害了她让将军记恨的多了。不过看眼下的样子,倒似是放开了许多,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文夕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虽然偶尔会伤秋悲月,但是整体上乐观向上。方才梦中一观,她心中跟着痛到忍不住抱膝恸哭,哭过反而就放下了。文夕觉得,赵文夕既然选择离开,就有了更好的去处,她或许会回来或许不会,但她文夕,不会再让这身体受委屈。
活着吗,可不是睁着两只眼睛那么简单。她文夕要的是快乐的活着,那些纠结的伤怀的悲痛的,就随着赵文夕的离开一起埋葬好了。文夕也是在这时候才体会到自己这性子的好处,平日里被舍友唤作傻缺,却不知这傻缺有傻缺的好处。简单,才会快乐。
常乐顶着一顶黄纸卷成的尖顶帽,抱着一柄彩色鸡毛的鸡毛掸子迎出来,笑眯眯的道:“主子先在院子里歇歇,咱们把屋子都扫一遍,除除晦气。”
文夕愣了愣,伸手碰了碰他头上黑白无常才戴的尖帽子,嘴角抽了抽道:“你自己整的?”
“好看吧!”常乐夸张的瞪大眼睛,“奴才就知道主子会喜欢。”
文夕心里一暖,看着常乐哈着腰做出怪异的姿势,哼了一声道:“换块布巾多好?赶紧忙去吧。”
“用布多浪费?奴才这帽子用完一扔就是了,要真是布还真舍不得扔呢。”常乐笑呵呵的又缩进了屋子。
文夕跟着云香去了院子一侧的缩小版人工湖,坐在水榭里看着常乐和云秀一边扫窗户一边你戳一下我挠一下的笑闹,跟着笑了两声低喃道:“真好,文夕身边有你们,真好。”
“云香,你和云秀是姐妹吗?”
云香诧异的看着文夕,柔声道:“主子真不记得了?”
文夕摸摸额头,鼓起勇气道:“云香,你觉得,我变了吗?”
云香垂了头,“主子觉得快乐就好。”
文夕抿抿唇,叹口气道:“云香,那般爱着,不一定就是幸福的。若是当年皇兄坚持不同意,现在的文夕可能就有了另一段感情。有些事,我想放弃,不是说说而已。云香,你懂吗?”
“主子。”云香红了眼眶,“主子的苦,都掩在了风光下。主子觉得好,就是好的,奴婢以后不会自作主张了。”
“你别哭呀!”文夕笑着指指一旁的竹凳,托着下巴道:“常乐是常公公的儿子?”
云香本有些伤感,听文夕这么一说又抿嘴笑了。
“常乐是皇上带主子去平阳时遇到了,皇上领主子去店里吃醉蟹,他搂着常公公的腿直喊爹。主子那时候才十三岁,点着他的鼻子骂他不知羞,让他放开常公公。常乐许是看着咱们一行就常公公好欺负,愣是不放,还要常公公这个爹给他一两银子。皇上看着他滑头滑脑的好笑,就让人给了他一两。第二天咱们一处客栈就又遇上了,他又冲着常公公要银子,说是再给五两,就把自己卖个常公公做儿子。后来咱们才知道,他家里一个老母一个幼弟,老的病重了,小的为了给老的治病偷东西被打断了腿。常乐就出来找活儿,许是见常公公面善,来了这么一出。”
“就那样进宫做公公了?”
“那是常公公的意思。常公公也想找个贴心人吧,也问了他的意思。进宫也不错,每月有二两月银,还有两斗米。以后升了职月银就更高,还有主子们的赏赐,一般做工可是挣不来的。”
“那可是用那什么换来的。”文夕嘟努。
“他家人还好吗?”
“他弟弟来京里找过他,听他说,母亲过世了,弟弟也想跟着他进宫,被他打了一顿扔回平阳老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年了。主子那时候和将军关系不是很好,常乐不让告诉主子。”
文夕抿抿唇,心里有些沉重。抬眼看见云秀冲这边招手,拍拍脸颊道:“好啦,回去啦。唉,不知道我的床什么模样。”
“主子躺了那么些日子还没躺够啊。”
“够是够了,不过,现在又想了。”文夕背着手往回走,忽而又面朝云香退着走,一面道:“这床啊,是个好东西,可得弄舒服了。我见长仪宫有长长的枕头,还有茶香,就是沉了点。”
“那里面装的茶叶。”
“啊?”文夕眨眨眼,“好大一包茶,能卖好多银子。”
云香抿嘴笑,“确实是好茶。”
“咱们用荞麦皮就好,剩下的装鸭绒什么的,轻,啊…..”
文夕一句话没说完就往后倒了下去,云香想去拉已经是来不及,视线投向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魏恒,魏恒背手站在桥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于是……(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