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儿子发现了一桩大事!”钱淳岂能不知自家“亲爹”的逆鳞,他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自然有依仗的东西。
“过了几天好日子,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看来这西厂里还真有不清楚杂家脾气的人......”此刻的钱山正如几欲爆发的火山,一旦发作,整个西厂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钱淳一听,“扑通”一声,立马跪倒在地:“身为儿子,岂会不知干爹习惯,只是干爹呀......儿子发现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单凭自己一人做不了主,若此事安排得当,便可灭掉干爹做梦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那人,所以儿子才不惜耽误干爹美梦,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向干爹禀报。”
说实话,钱山上一刻确实心生杀人念头,可听完钱淳的解释后,不禁好奇,想听听钱淳到底发现了什么。
“就在三日前,西厂番子拿住了一名白莲教头目,此人从荆州府而来,准备去海津城煽动作乱,路经京师时被咱们的番子发现形迹可疑,于是拿下喝问了几句,这孬货不经审,给他上刑才过了两道开胃菜便熬不住,一五一十全招了。”
白莲教、海津城一个个关键词汇传入钱山耳朵里,他岂能不明自己这干儿子话中之意!
“三日前的事!为何现在才报!”钱山脸上终于有了正常颜色,这也让钱淳松了一口气,他赌对了,自己的干爹对此尤其上心,看来他的脑袋是能在头上再寄存几日了,不止如此,或许因此能得到干爹的嘉奖,要知道,自己干爹对那人的仇恨,犹如夺妻杀子......
钱淳连忙摇摇头,将这不恰当的比喻甩出自己的脑袋,一个太监去哪来的妻子,若说杀子,那杀的不就是自己嘛,天底下哪有人会咒自己呢?
“手底下崽子们不当回事,一直压着没有上报,儿子今日偶然间入狱,见那人呼呼大睡,向人问起,这才得知事情原委,本应白日就禀报于干爹,可那时脑子不知抽了什么风,也没将此当做要紧事来处理,等到深夜,这才回味起这事儿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这便火急火燎来寻干爹!”
钱淳把前因后果说予钱山一听,钱山翘起兰花指来阴笑道:“钱淳,今夜你叨扰杂家清梦这事儿杂家暂且不与你计较。此时你禀报及时,若因此能灭掉杂家的眼中钉,功劳少不了你的!”
“多谢干爹!多谢干爹!”钱淳连连叩头,跟不要钱一样......
“那白莲教头目此时关押在何处?”
“就在西厂大狱里!”
钱山急不可待地穿戴好象征身份的蟒袍,风风火火地出了所住的大屋子,边走边道:“随杂家去一趟西厂牢狱,这个逆贼头目杂家可真得见见他!”
西厂、锦衣卫势不两立形同水火,在很长时间里,因为太监与陛下亲近的关系,西厂稳压锦衣卫一头,虽然陈达斌并非善类,可面对颇有能力的钱山,只能堪堪抵抗。
这段时期正是西厂最为鼎盛之时,手底下番子与锦衣卫校尉相遇,昂首挺胸无人退避,就像一只傲娇的大公鸡,而锦衣卫则显怯势,向来只有躲着走的份儿,就算吵打起来将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去,陛下也是各大五十大板,锦衣卫讨不到好处但屡次损失惨重......
西厂在钱山手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自从那人的出现......
不用怀疑,这人正是钟逸,本是难以影响全局的小人物,可次次为西厂创造难题,尤其近来的皇后生辰。那夜里,大殿上,钟逸如耀眼的珍珠抢夺了所有人的风头,令无数天才暗淡失色,更是书写了一段新的历史,向来文弱的大宁竟有一子能大败各国文人,就连天下尽知的穆锐藻文豪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以一己之力将宁国推向文坛巅峰,让所有大宁文人扬眉吐气,这名年堪弱冠的小子一时之间风头两无,成为陛下真正器重的后辈。
钱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大宁能有这样的人才理应骄傲,可偏偏他是位锦衣卫千户,偏偏他又给西厂出过许多难题。
若由其发展,锦衣卫会在此子的影响之下愈渐强盛,而西厂则会沦为昔日的锦衣卫,唯有处处避之才可苟延残喘,作为西厂厂公,身为西厂的最高领导人,他绝不允许见到如此情景!
此次海津城剿灭邪教,陛下亲派没有任何经验的毛头小子,且以钦差身份授之,这足以看出陛下对此子的重视,毫不怀疑,这便是他的镀金之旅,只要能完成任务,在朝堂上他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成为陛下身边炙手可热的近臣!
本应是秘密,但一直关注钟逸的钱山在他左脚踏出京城城门一刹那已经展开调查,锦衣卫是情报机构不假,但西厂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已经弄清钟逸此行目的。
这刻起,钱山将钟逸视为真正的对手,并由心对他愈发忌惮,但身为西厂厂公,又岂能只会怨天尤人,敏锐的嗅觉让他抓住了此次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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