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阳公主年俸降一千石,亲近之人仗杀,皇上直接让史官记下,骂公主不孝,虽然是帝王家事,没有高调的宣扬起来,不过几个时辰,京城中的官宦之家都知道了。第二天,观音庙主持善音师太被绞杀,是在西牌楼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儿被绞杀的,一时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生育子女本来就是天道,可惜后宅女人内心空虚,无助者多矣,习惯借助神佛之力慰藉心神,自然被别人钻了空脚,送子观音庙就成为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在京城中还是有不小的名气,其主持善音师太横行于官宦之家多年,十家人里,有八家人和善音师太打过交道,忽然就以玷污佛门的名义绞杀了。佛就是那尊佛,泥塑金漆,无血无肉,怎么玷污,一定是借了佛门之便做了什么伤风败德的事,那么,伤了谁的风,败了谁的德,又是一番揣测,倒是没有直接把善音师太的事和怀阳公主在御前失宠直接联系在一起,因为,善音师太阿谀权贵,一手握着佛珠,一手借佛门之便伸进人家内宅,干预了多起妻妾争宠之事,要说间接背负的人命都有好几条,树倒猢狲散,一桩桩的都被清算出来,涉及了好多官宦之家內帷不修之事,后劲十足,渐渐盖过了怀阳公主失宠的议论。
别人不知道善音师太真正犯了谁的忌讳,思伽是知道的,当天观音庙在场的,还活着的,也就剩下四个人了,天子之威,予生予死,少不得安慰和白嘱咐阿芒和含巧一遍谨言慎行。两个丫鬟还算大气,并没有坏了心神,思伽也就放心了。
春种夏结秋收,苍擎院后头种的丝瓜和葫芦,在思伽的精心栽培下,结了不少的果子。往年夏日,思伽爱吃丝瓜汤煨的白豆腐,现在和怀阳公主斗个两败俱伤,犯了老毛病,豆科一类的,伤胃,全忌了,只能拿丝瓜做别的花样,蒜茸粉丝蒸丝瓜,海米丝瓜粥,金银蒜干果蒸丝瓜,丝瓜莲子蘑菇鸭羹,伤了脾胃,油炸全无,荤腥适量,一天的食谱,不是蒸的,就是炖的,粥呀羹呀的是主食,哦,还有白面馒头,好在思伽惜命得很,一切照莫嬷嬷和徐大夫商量出来的食谱来吃。
看着藤上满满结着的丝瓜葫芦,思伽满足而笑,让人抬来小梯子,亲自攀上去剪下来,葫芦一个个的摸过,长得整齐的,养老了做容器,长得歪瓜裂枣的,当然趁着嫩嫩的当菜吃,思伽剪了十来个手掌大的嫩葫芦,扔在篮子里道:“自己看着长大的菜就是好吃,晚饭吃葫芦馅饺子,剁点鸭肉,我吃蒸的,二爷用煎的。”
夏果抬着篮子接扔下来的葫芦道:“二奶奶再忍忍吧,还没有好全呢,就急着违法了。饺子煎了也白煎,你还吃不得,二爷这些天都陪着奶奶吃一样的,为了怕你嘴馋,不会然上煎饺的。”
韩昭旭没有和思伽分开饮食,不同的是,韩昭旭多吃饭,思伽多吃粥,毕竟,粥不顶饿。
小心思被拆穿了,思伽只得作罢,却道:“拿几根丝线来,把长得太大的葫芦吊起来绑在架子上。今年我们种的都是大葫芦,定了型,一个有七八寸长的,两斤多重了,万一把藤压断了,就废了。”
夏果把葫芦交去小厨房,如真几个拿了一把绸缎子过来,一个托着葫芦,一个缠住藤柄吊到架子上。只绑最大的几个,以后看着承重不住了再说,思伽歇在阴影处,执着纨扇看丫鬟们忙活。
前头门房处匆匆的打法了一个婆子来传话道:“景王府大奶奶过府,先去老太太处说话,回头要来看二奶奶。”
思伽心中有一番思量,让含巧陪秀儿在屋里做针线别出来,回屋换了身绛红色银刻丝褙子,重梳了发髻,匀了面脂待姜氏而来。
过了两个钟,姜氏便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善年堂过来的,还是郑氏身边的大丫鬟芙儿送的,思伽要留芙儿吃茶,芙儿倒是推脱了,领着善年堂的丫鬟婆子们回了。
思伽请了姜氏上座道:“真劳动你了,大着肚子还来看我。”虽然怀有身孕,姜氏穿了一个宽大的大红色金错双凤直筒腰的外裳,还真看不出来。
姜氏很有怀相的靠着后垫,摸着肚子道:“我都在家里闷了两个月了,这不许走,那不许去,好再头三月过了,天也凉爽了,出来走走,再过几个月,待他大了,又要被拘住不能动了。”
“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我眼前作吧。”思伽故作狠狠的语气道。对于明显丈夫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婆婆又不十分看重的姜氏来说,是急需要一个孩子,以助丈夫收拢心意也好,得夫家认可也罢,或是生个孩子聊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