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畸骨(1 / 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76.

褚炀朝两旁示意。

瞬时, 曾经参与了这场追捕行动的执行者就被带了上来。

所有答案, 一般无二。

——那也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在黑雾森林的外围,在他们如临大敌、提防着目标人物自我毁灭、同归于尽的时候, 对方并未曾进行抵抗,而是束手就擒。

跟随他们返回中央城,配合到不可思议。

一路上, 也未曾弄什么小动作。

反倒是褚河, 却像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执行者吞吞吐吐的说罢,气的褚河满心怨毒,愤然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陆之南闻言冷笑:“怎么, 只容得你颠倒黑白、兴风作浪, 却容不得别人说出真相吗?!”

.

这一场审判反复颠转, 是如此的扑朔迷离。

问迹而不问心,对事而不对人。

从黑雾森林外被带走伊始, 直至今日, 楚歌所作所为,没有哪一件, 像是被侵蚀的异能者。

若果当真要形容,那更像是被污蔑了的、等待证明清白的人。

只要稍稍一思索便能够明白。

陆之南字字语语, 铿锵有力:“他相信审判所会明察秋毫,所以放弃了反抗,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伤亡, 毕竟, 在场诸位, 都是同袍。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会在前线并肩作战,不必要在这种地方内耗掉宝贵的力量……”

“可是中央审判所,得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事情还没有查明真相,就千方百计的把背叛的帽子,扣到人的脑门上?”

“教人寒心!”

.

“可巧,我这里也有一点儿证据。”

陆之南掷地有声的话语之后,又有人站了出来。

第一个表明支持态度的是周虚。

他是北方某个秘密基地的负责人,常年对抗在黑雾森林前线,地位甚高。

银白色的金属手提箱被呈了上来,当霜白的雾气化净后,露出了其中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解毒剂与净化剂。

周虚直接邀请陪审席上的某一位异能者来进行对比,而迎着褚河的质问,他只有干净利索的四个字:“我不放心。”

提防有人做手脚的态度,一览无余。

陪审席上那一位异能者走下,娴熟的操作仪器,进行对比。

大屏幕上打出了结果,顿时四周一片惊愕。

从银白色金属箱中取出的两种药剂,无论是哪一种,效力都比中央审判所的制式更强。

周虚道:“这些都是之北的作品,他曾经在北方营地里担任医疗官,处理过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意外。倘若他当真是所谓的堕落者,怎么能够调制出这样的药剂?”

完全基于异能的,与黑暗截然相对。

众所周知,异能越强、实力越高,那么调配的药剂,效力便越好。

周虚沉声道:“众位想必都知晓,北方有诸多堕|落者横行,携带极其危险的物品,种种,都能使土地寸草不生,成为死地。他完全可以在意外发生的时候置之不理,推脱自己做不到,便会令我们焦头烂额,遭受极大损失。或者直接将那些污染物悄悄投放,足以令整个营地危在旦夕。可他自始至终做的,都是清除那些危险物。”

“最早的时候大概是在六七年前,他刚刚进入营地的时候,连异能都十分弱小,却在危机关头奋不顾身。”

“他当时才刚刚成年而已,难道他不害怕吗……之北,难道你不害怕吗!”

庭下一片安静。

楚歌轻声道:“那是每一名异能者都应该做的,责无旁贷。”

.

第二个站出来的人是梅斯塔利亚基地的医疗所长。

这位实力超群的医疗官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可巧,他也有问题。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无数熟悉的面孔,直直唤出其中某一人的名字。

于是那人便站起来回应,何年何月何地,为了何因,受了什么伤,又被救起。

那是曾经被楚歌救过的人,他在梅斯塔利亚基地待了整整六年,救死扶伤,手下挽回生命不计其数。

此刻,梅斯塔利亚基地异能者太半,都曾被他救起。

——若果他当真已然堕落,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就下毒手?

反倒是熬干心血,竭尽心力,无数次异能耗空,只为了将同袍从死神手中抢回。

那么多的机会。

便是他束手旁观,也指摘不出任何错误。

.

异能者们的语气听上去平淡无奇,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随着一个又一个时间被吐出、一个又一个伤情被说罢,那法庭上,竟然鸦雀无声。

扪心自问,有谁能够做到?

楚歌心中滚烫,甚至眼眶微酣。

他没有想到,自己早已经辞别的旧地,竟会有这么多人赶来。

最后一个名字,褚游。

少年人原本被强行按着坐下,此刻身板笔直,眼含热泪:“一年前,我进入黑雾森林西北方执行任务,不幸遭逢异兽,被开肠破肚,险些撕裂两半。最后……是陆医官,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当时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事后异能耗尽,当场晕倒。”

医疗所长取来了厚厚的卷宗,那还有很多被救出来的普通人、异能者。

他们或许没有来到法庭现场,可每一个人,都是最好的证据。

更有力千百倍的证据。

.

审判所憎恶堕|落者,而倘若有一名同袍奋斗在第一线、不惜个人、死而后已,那毫无疑问,会得到他们的尊重。

他们心痛于被腐化侵蚀的同袍,却更痛恨来自于内部的污蔑与背叛。

形势已然彻底翻转。

若说投向楚歌的含有赞赏与愧疚,那么投向褚河的,便有若利刃尖刀,毕露锋芒。

褚河迎着周围依然大变的目光,登时间心中慌忙,强自镇定道;“……那是他伪装的太好,你们这么多人都被他欺骗,不觉得可怕吗?”

应苍冷冷道:“我看你这样,千方百计,想要将一名奋不顾身的执行者污蔑为堕|落者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褚河情急道:“那从他体内渗出的黑水,又要如何解释?”

这时候,却是楚歌,微微的笑了起来。

身体里被撕裂的痛苦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还能挤出来这样的笑容。

他连半点的目光都没有投向褚河,反而是看向了高处的褚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褚审判长,不若听我再说一句?”

陆之南刹那间色变,而褚炀却无悲无喜。

就好像褚河此刻万众所指,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这位古板到近乎于顽固的审判长,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如何作想。

.

“为什么体内有这种黑絮,就一定是堕落者?每一位异能者都从异兽肉中摄取能量,诚然净化药剂可以驱逐不少暴烈能量,可还有不能够驱逐的,被我们吃下去,又去哪儿了?”

他提出来了一个曾经被讨论过千百遍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结局是无法控制而爆体。

褚河厉声道:“除了堕|落者,没有谁体内可以会有你这种黑水!”

楚歌回望着他,微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不如亲身来试一试?”

褚河一窒,顿时退缩。

应苍冷冷道:“我看行。”

.

梅斯塔利亚的医疗所长亲自执行,像先前对待楚歌那样,将净化药剂打入了褚河的体内。

而他甚至选用了周虚所带来的、楚歌亲手所制造的净化剂。

黑雾如轻烟一样飘荡起,转瞬即逝,却已经足够这么多双异能者的眼睛看到了。

庭上凝滞的跟死水一般,当下立即招刚赶回的感知异能者上前,检测之后,看着褚河的目光,由震惊转为了痛惜。

那昭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褚河已经被感染了。

这是多么荒谬滑稽的一件事情呢?

应苍端坐在高处,一声冷笑:“我还当偌大中央城,一个感知异能都找不出来呢。”

偏生开头要给楚歌定罪的时候,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连带着楚歌也被检测,他没有任何的问题。

事已至此,尘埃落定。

偏生褚河不死心,凄厉高喊:“凭什么他体内的黑水比我浓上千万倍,却说是我蓄意诬陷!你们难道见过这样的异能者?!”

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楚歌哄然大笑起来。

身体里绵绵密密的痛着,他笑的无比惨烈,甚至是有些扭曲:“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异能者呢?”

褚河被按倒在一旁,满眼怨毒。

仿佛有一柄巨刃划开了他的血肉,浑身上下都在燃烧,楚歌却忍下了那样的痛楚,含着一丝笑:“……穷源绝地里的那一个,难道不是吗?”

褚炀霍然垂眸,目光冷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楚歌如若不觉:“……你们吃了他的皮肉,啃了他的骨髓,让他到死都背负着洗刷不掉的污名。黑雾森林里的那座死城,难道不是这样出现的吗?”

庭下人不明所以,直觉他在说什么极重要的事情。

他们下意识看向了高处的审判长,却发现向来都喜怒无波的审判长已然变色。

褚炀死死地盯着楚歌,厉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