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畸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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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只不过是相当寻常的一个动作, 却因为手腕上带着特制的异能枷锁, 挪动着都有些吃力。

四周的目光充满了防备,预防着年轻人做出什么毁灭性的举动。

下一刻, 在他们的目光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涌入,那原本被切割出来的伤口竟在缓慢的愈合, 不过是片刻间, 小臂上的数道伤口就消隐无踪,看上去光洁如新。

因为强行调动了异能,年轻人的脸色一片煞白。他的目光掠过了那一滩殷红的、腥臭的、交织的黑水, 身体不住的发颤, 语调却平稳到了极致。

他再度重复道:“我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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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骇浪, 亦不为过。

那一幕如同上演了一场天方夜谭,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假象, 可分明他的手臂已经愈合如初。

——怎么可能!

那个年轻人,那个被指控为堕落者的年轻人, 他身前依旧有着那一滩腥臭的黑水与眼红的鲜血,可是他的手,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光洁如新,就好像从不曾被利刃所伤害。

他身前就是证据。

可他的手, 也是证据!

“我的天……我没有看错吧?”

“那玩意儿, 他手上不是还带着禁锢锁吗, 为什么还能够调动异能……”

“不,他不是已经腐化堕落了吗,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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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完全超乎出了人的认知,几乎将世界观都颠覆。

那个被指控为堕落者的年轻人,他怎么会还可以使用异能!

尤其他还带着禁锢锁,原本就是为了防止自爆而特制,锁住体内能量;尤其是他的异能还是治愈,众所周知里,与光系并为堕落者的大敌!

“老天,他的异能潜力值到底是哪个级别的?”

“这种异能……我见过的,我以前遇到过,应莲女士就是!”

“……这样的愈合能力,大概与应莲都差不多了吧?”

庭下一片喧哗,再也制止不住。

到处都是骚动,就连在一边的陪审席上,那些原本漫不经心的人物眼中都出现了震惊。

一开始即便是楚歌的体内当着被逼出了黑水,他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到了现下……

若果说黑水是对于他堕落的指控,那么眼下的治愈,便是最有力的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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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炀注目着他。

出乎意料,在所有的骚动与议论里,这位审判者的神情平静如旧。

他在高处注视着楚歌,面容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类似于“果然如此”的神色。

楚歌遥遥的与褚炀相对。

不知道是为什么,凝望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审判长,对于褚炀的反应,他心中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重压之下,人尽噤声。

褚炀缓缓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一个已经成为堕落者的人,竟然还可以使用治愈异能,他像普通人一样隐藏在我们的队伍中,时刻隐匿着、潜伏着、窥伺着,准备发起致命一击。如果不是这一次被发现,有谁会知道,自己相信的战友,实际上已经背叛?”

迎来便是一声冷哼。

“荒谬!”

“难道你打算包庇他?难道那些黑水不是从他的体内流出?那分明就是堕落者的标志,根本容不得质疑……被污染腐化的人还可以使用治愈异能,这应当引起我们更深的警惕,而不是像现在的你,压根还不愿意相信。”

应苍冷冷道:“谁知道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又使了多少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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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当众质疑?

应苍话语里的意思,便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分明就是怀疑,是中|央审判所动了手脚,刻意打压北方!

审判所的两位首脑针锋相对,那言语里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一时间,庭上庭下,北方中|央,众多其他异能者都没了话。

这两位从来都矛盾重重的审判长,自多年前应莲嫁入褚家事后,终于再一次对峙。

陪审席上有一位异能者德高望重,颤巍巍的想要调解:“应所长,无论是北方还是中|央,审判所行事,向来都对事而不对人……褚所长这么做,自然有……”

却根本不领情,被直接打断掉。

“你要证据?”褚炀沉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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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河!”

突兀的一声喊,原本在庭上按着楚歌的褚河立即上前,取出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资料。

随着大屏幕上一张又一张资料片闪现,中|央城异能者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内心再度坚定下来。

“那些异能者凭什么放走你?”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对他们下杀手,而是饶他们一命?”

“最近的净化节点,为什么都变得不那么稳定……而那些节点,都是由他,陆之北,你的这位心腹爱将,亲手维护的!”

那不知道是在质问着谁。

有数不清的疑点,说不尽的证据,太多太多,无不指向了那个可能。

“而且……”褚炀缓缓道,“有异能者作证,他去往黑雾森林,从来都不需要解毒剂。”

“这是什么有趣的异能,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说过?”

又何止是褚炀!

在场众人,便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有谁能够不靠解毒剂,自由进出黑雾森林。

即便是抵抗力最强的治愈系与光系,都不可能做得到。要知道,当世公认最强的治愈系异能者,应莲,也一度遇险,差点在黑雾森林里丢掉了性命。

若果说有人可以大剌剌的进入黑雾森林,那么他不是傻子,就是堕落者。

前者会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而步入死亡,而后者……黑雾森林原本就是他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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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楚歌轻轻地问,“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没有想到褚炀会留着如此多的后手,也没有想到会在解毒剂上被质疑。

但他自忖并没有露出任何把柄。

无论是黑雾森林还是更深处的死地,尽管他深入其中从不曾需要解毒剂,但楚歌一向都小心谨慎,不忘掩饰。

除却陆之南。

而陆之南,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褚炀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看着冥顽不灵的堕落者,满口谎言的撒谎精,那眼神中充满了漠然与厌恶。

“有人听说过就行。”

“带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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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游无比焦虑的望着庭上,在听见了自己的父亲说出这句话之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冰冷了,想起来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件不足为道的事。

那时候他随口就说了,并没有怎么在意,而到了当下,却变成了一柄催命的断头刀。

许久以前,北方营地,刚刚从黑雾森林里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刚捡回来一条性命,心里又存着点些微的渴盼,期冀的念想,是以注意力几乎完全都黏在了楚歌身上。

就在那时,褚游敏锐的发现了,楚歌从不曾喝下解毒剂。楚歌把仅剩的解毒剂都分给了他和陆之南,以帮助热门驱逐黑暗,平安度过那个危机四伏的夜晚。

褚炀曾经问过楚歌这样要不要紧,会不会对他自己造成影响,毕竟人人都知道解毒剂的重要性。

然而楚歌只说着不影响,就把解毒剂全部分给了他们,自己一点儿都没有留。在他与陆之南接连灌下去五六瓶的时候,楚歌一瓶都没有喝。

回来以后,褚游不经意间和人谈起过一次,感慨治愈系异能的强大。

——也未尝不是感叹,为何自己的异能便如此弱小。

然而眼下。

褚游无比痛恨自己的愚蠢。

若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必定会给那个自己狠狠地扇一巴掌。

证人被带了上来。

那个身影褚游无比的熟悉,迎着他的目光甚至躲躲闪闪,怯怯缩缩。

——那是与他一起进入山区营地的伙伴。

袁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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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人被带到了庭上,一五一十陈述他所知道的。

他曾经进入过山区营地,作为北方审判所的备选者,这个身份,更给他的话,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证人表示,进入黑雾森林之后,楚歌从不曾需要解毒药剂。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堕落者。

褚游再也忍耐不住,蓦地起身,高声道:“袁郴,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出来作伪证?”

手臂所指着的方向,赫然是褚河。

褚河不怒反笑:“褚游,这儿是审判所法庭,可容不得你这样放肆。”

袁郴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小少爷,虽然我实力不高,也没有什么本事,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也还是知道的。我没有收什么好处,也没有做什么伪证,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不错。”陪审席上立刻有人接口,“到底如何,还得说个明白,不容任何蓄意隐瞒。”

袁郴语气哀求:“小少爷,我知道陆之北既是您的同学,又是您的心上人,您关心他,无可厚非……但是,可千万不能够被蒙蔽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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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冷水当头浇下,褚游心内绝望,浑身冰凉。

他断没有想到,袁郴不知是被褚河许了什么好处,竟然公然背叛他。

——这是他一同长大的玩伴啊!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褚游最为信任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