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剜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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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或许是见着他郁郁寡欢, 终于有一天, 母亲说要带他出门。

他原本是可有可无的,直到母亲说是去见那个小哥哥才转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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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路后, 花木林间。

期冀与渴盼的种子悄悄地生长,他看到了轮廓恢弘的老宅,站在那个喷泉边, 吃力的眺望。

许多年后, 一如今日。

那个时候,管家彬彬有礼的告诉他,很遗憾, 小少爷眼下还在病中。

因着那见义勇为的行径, 磕得头破血流, 一直都在家中静养,眼下还睡着, 并不曾起来。

他有些遗憾, 问询管家,能不能上去, 看小哥哥一眼,当面致谢。

管家告诉他或许可以在花厅里等待。

然而再也等不到了。

他并不知晓, 想要把他带到辛家来,母亲是费了多大的力气。

直接惊动了原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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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妆容精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在对方的咒骂与手腕中, 他的希望与期冀, 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个穿的漂漂亮亮的小男孩,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目光中写满了讨厌与憎恶,轻声细语的咒骂他,是个野杂种。

他又是惶急又是害怕,努力解释着自己并不是,但迎来的只有厌恶的眼神,说他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抢占了爱的人。

然后,那个小男孩假装与他起了争执,推开了他的手,从小木桥上,掉到了深深的湖水里。

女人投向他的目光宛如一把尖刀,要将他的血肉都悉数剜下来。

他惊恐的想要辩解,自己并没有推人,那个小男孩是自己掉入水里面去的。但是没有人相信,没有一个人相信,除了他的母亲。随之赶来的是父亲,投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在那一片流言蜚语中,他终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微贱的、可悲的、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他的父亲,甚至都不能算是他的父亲,在法律层面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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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时日过得无比的仓皇,在辛家山顶老宅的那个下午犹如噩梦,他未曾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被赶了出去。母亲后来带着他搬了家,直接去了另外一个小城市,彻底告别了承载着幼年回忆的地方。

他始终都记得当初的雨夜里,紧紧握着他的那一双手。

直到很多年后的在此相遇。

彼时,他已非当初荏弱孩童。

母亲骤然离世,终归还是把他托付给了父亲,在晚宴中,他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哥哥。

依稀还能辨认出昔年的轮廓,可是,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满怀欣喜的要上前,却在看到身旁人时顿住。

小哥哥的身旁,站着另外一个如他噩梦一般的人。

在说笑与闲谈中,他终于知道了那个鼎鼎有名的传闻。

人人都知晓,辛幼宁疯狂的追求着原家小少爷,满腔的爱恋,悉数都给了原嘉澍。

那一场午后的偶遇,当真就只是偶遇了。

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在太阳升起后,如叶片上的露珠,蒸发的一干二净。

只不过一场幻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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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惜白咽下了多年前的那场相依为命,将那一段记忆紧紧地埋葬在心底。

心脏被挖出了一个窟窿,而他的珍宝就被埋葬在最深处,任由时光缓慢的撒土,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被挖出来的那一天。

如同每一个卑微的暗恋者,他站在逆光的远处,默默地遥望着那个神采飞扬的人。

看着他为了原嘉澍勃然大怒,看着他为了原嘉澍喜笑颜开,看着他为了原嘉澍千金博一笑。

再见了。

幼宁。

那还未曾出口便已然无疾而终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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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风声呼啸,穿透过遥远的时间阻隔,跨越过崎岖的山川荆棘,那些模糊的、隐约的、消散的记忆,终于复归于脑海。

原惜白总是安静的看着他,沉默的守在他的身后,仿佛只要一转身,就能够看着他沉静的身影。

满目冰凉,楚歌终于从记忆的迷宫中踉跄出来,却发现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脑海深处,无数情感如洪流一般呼啸涌来,淹没了他的心脏。

“原来是你……”

幼年时代乐园中那个羞涩递来汽车人的小男孩,青春时代永远默默站在远处看着他的少年,以及在许多年后的枝白路,目睹了那一缸鲜血后嘶声裂肺几近崩溃的原惜白……

无数光影与幻象交叠在一起,汇聚成月光下满是风霜的背影。

良辰美景,佳节芳时。

便那样于虚空中侧过头,温柔的凝视着他的眼。

手指深深的掐入了掌心,一刹那间竟然察觉到了尖锐的痛意,泪水沿着颈项滑落,滚入了心房。

“从始至终……原来一直都是你。”

“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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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幼宁从不曾忘记他。

夜幕暴雨的农田里他握着那个小孩子的手,被救回来后强撑了片刻,终于因为伤势沉沉睡去。

这场见义勇为终究还是给他带去了不小的负担,他磕破了脑袋,在磨断绳索时被生锈的钢管割破了手,细菌潜伏后,又被感染。他镇日镇日的静养,大段大段的昏睡,很是虚弱了一段时日。

在多年前那个阳光曛然的午后,他不曾知晓,自己曾经问询过得那个孩子在楼下等他,更不曾知道,花园里爆发的那一场闹剧。

没有人会刻意告诉他,那些过往的记忆,就如阳光下的露珠。

倏忽,去似霜雾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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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公路。

深夜的冷风中带着丝化不去的寒凉,从林间穿梭而过,如狼嚎鬼哭,幽密呼啸。

原惜白握着方向盘,在这曲折回环的道路上,平稳的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