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剜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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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他其实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脑袋依旧疼的快要炸掉, 不知道怎么,昏迷前还在阴气森森的病房, 醒来后却到了夜幕低垂的花园。

好不容易听系统说了来龙去脉,直觉里就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对劲儿。

楚歌看见了辛又鸣的笑容,热忱欣喜, 的确像一名粉丝见到了心爱的明星, 却又觉得要更炽热明亮些许。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回忆着,不知不觉的就想起来了辛又鸣看着原嘉澍的眼神。

这时候, 赫然回想起来, 那眼神, 竟然十分相似!

楚歌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其中之狗血程度简直要令《霸道总裁的小娇妻》还要自惭形秽。他忍不住仔细的去看辛又鸣的眼睛, 夜色中,仿佛倒映着星海, 闪烁着点点繁光。

那是和看着原嘉澍全然不同的。

就好像浮在皮面上的情感,终于深入了血肉中。

辛又鸣隐藏的极好, 但是大概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更不要说没有看着他的原惜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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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语气颤颤悠悠:“我记得这哥们儿好像是跟原嘉澍说不清道不明的啊……”

“是的呢……”系统说,“你的记忆力没有出错呢, 楚三岁, 他白天才跟你的心上人滚了床单。”

楚歌哆嗦着手指:“……那他现在的行为是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 光明正大的又来勾搭原惜白?!

系统安慰他:“别慌别慌……挖个墙角而已,你家原惜白深深的爱着你,是不会被他勾|引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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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那么一度,楚歌以为辛又鸣只是一个单纯的粉丝,喜欢原惜白,想要他的签名照片。

那个第一印象在看到他和原嘉澍滚床单滚到一起后就彻底破碎了,楚歌完全忘不了这对狗男男在医院里卿卿我我奸|恋|情|热的模样,那时候他以为辛又鸣是原嘉澍在国外找的恋人,跟着原嘉澍回国,嫉妒辛幼宁,为此幼稚的连一张平安符都想要抢。

楚歌以为辛幼宁就是辛又鸣和原嘉澍那一段恋爱之间的绊脚石,一度还考虑过,等到他醒来,就想办法跟原嘉澍断掉关系,成全辛又鸣,放原嘉澍和他双宿双飞。

可现在这是什么?!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说好的跟原嘉澍海誓山盟、矢志不渝的呢?!

系统幽幽道:“当然是骗人的啊……”

楚歌:“………………”

他看着努力压抑着眼神的辛又鸣,又想起来他对着原嘉澍温柔款款、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好大一盆狗血泼在了脑壳上。

楚歌瘫着脸道:“我突然觉得,辛幼宁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人渣了……”

系统温柔的说:“想什么,论风流薄幸、拔吊无情……你俩可是半斤八两的呢。”

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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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其实说不出的奇怪。

他得到的所有信息中,辛幼宁的记忆里,都没有辛又鸣这个人,而看着原惜白的样子,显然也是并无辛又鸣的存在。

那么,辛又鸣的那一点儿爱意,又是从何而来?

沙沙的电流音提醒:“你想一想原惜白为什么会爱上你。”

楚歌不知道。

他没有辛幼宁的那一部分记忆,就连辛幼宁的记忆里,也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原惜白就被送到他的身边了。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原惜白对于他的爱也毫无来由,来的突兀,不知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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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辛又鸣已经离开了,而原惜白站在月光之下,缓缓地走到了喷泉的那一边。

楚歌随着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他站到了原惜白的身旁,随着他仰望着上方。

夜幕低垂厚重,一片灯火辉煌。

然而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之上,却是满目漆黑,融入了夜色里。

那些房间因为主人的离开而没有亮起灯,楚歌不知道原惜白看着哪一间,却感受到了他的怅惘。

还有一份低徊而婉转的渴望。

他看向了哪一处?

是什么让他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如此的怀念,甚至浮起浅浅微笑。

任凭满身风霜。

直到一声惊呼,打破了静谧的夜色:“白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那是辛家的花匠,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此刻已是两鬓霜白。

“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儿,就待得久了些。”

花匠也笑开:“是呢,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还只有这么高……”他比了一个高度,唏嘘道:“就是这样,在楼下等着大少呢。”

原惜白浅浅一笑。

夜风与月光之间,记忆碎片悠悠然滑过了脑海,楚歌猝然一惊。

他想起来了!

这是许多年前,原惜白遭逢了一次绑架,被辛幼宁救出来后,来到辛家老宅致谢时的样子!

时隔多年,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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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那样深深的爱着他?

不过是多年前的一场相遇而已。

尘封的记忆划过了重重空间与时间的阻隔,拨开了厚厚的灰尘,终于来到了他的眼前。

尖叫、窒息、嘶喊、逃亡……

那些遥不可及的记忆就犹如蛱蝶,就那样翩翩在月光下飞舞,与身旁的青年一一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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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

午后。

阳光灿烂。

小孩子难得一次见到父亲,心情激动,他被父亲带出门玩耍,从头到尾都乖乖巧巧。

父亲给他买了一个玩具,于是他就捏着那个会变形的汽车人,喀啦、喀啦、喀啦的响。不远处有另外一个小哥哥望着他,他以为是那个小哥哥想要玩这个玩具,于是抿着唇笑笑,鼓起勇气,羞涩的把汽车人递了出去。

小哥哥嫌弃的转过了头。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被拒绝,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他走离开了那个小哥哥。

父亲让他在原地等着,但是不知道走去了那里,他想要找父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远处。

他年纪尚小,并不记事,斜刺里突兀的一双手来,捂住他口鼻。他想要挣扎,然而一张带着刺激性气味的纱布深深的捂了三秒后,他眼瞳涣散,失去了意识。

皮卡车平缓的行驶。

汽车人被他拽在手中,不知道卡在了哪个地方,咔哒、咔哒、咔哒,不住的响。

后来,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四处都是灰扑扑的,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喊人,却对上了一双警告的眼睛。

是刚才的那个小哥哥,头上破了一个大口,鲜血糊住了眼睛。

歹徒不知道去了哪里,把他们两个人扔在这里,或许是在索要赎金,现在就是最好的逃离时机。

小哥哥手上的绳索靠着钢条磨断,手腕已经血肉模糊却没有丝毫在意,他小心翼翼的给他弄开了绳索,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机敏的提醒,小哥哥和他一起闭上了眼睛,两个人的手背在身后,紧紧地靠在一起。

刺啦的噪音后,卷帘门被打开,来人似乎走到了他们身前,突然一动,踢了那个小哥哥一脚。

风声响在了仓库里,小哥哥的头朝着他歪了歪,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啧,这货的药力还挺猛的啊……”

男人骂骂咧咧的,空中响起了按键声,不知道是在给谁打电话。

“晦气,不是绑原家的那个小孩子吗,这个是谁?!”

那边乱七八糟的说了几句,大概是信号不好,只有呲呲的电流杂音。

男人不知道听着了什么,咧着嘴笑:“……你说什么,辛家的,成,还绑了一条大鱼啊。”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味道,混合着男人古怪的发音,一切都说不出的晦涩、恐惧。

胸口砰砰砰的跳,想要平复下来,却又完全控制不住。

手指忽然被轻轻地捏了捏,是小哥哥碰了碰他的手,那个动作仿佛带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终于让自己安定下来。

冷静,冷静。

他对自己说,你要冷静一点,否则,就会拖累旁边的小哥哥了。

绑匪还在哪里打电话,不知道是说到了哪里,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着两头肥羊。

空气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男人突兀的俯下|身来。

有那么一瞬他紧张到了极致,几乎是下一刻就要尖叫,喉咙里酝酿着无数刺耳的噪音,最终却被压下去。

他会发现吗?

会发现他们两个人,其实已经磨断了手上的绳子吗?

他心中几乎是紧张到了极致,无上的恐惧攫住了他。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那不远处的呼吸才撤下去了,男人的脚步声响起,他想要睁开眼睛,立刻被捏了捏。

于是他依旧闭着眼,就像一个还没有醒过来的小孩子。

机油的劣质刺鼻的味道无比浓烈,蔓延过他的鼻腔。

空气安静着,他没有动,只听到了身旁,那个小哥哥平稳悠长的呼吸,如同每一个熟睡中的人。

许久,许久。

脚步声才再度响起。

刺耳的嚓啦声后,卷帘门被拉了下去,他听到了外面隆隆的动静,是上锁的声音。

他的肩膀被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