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剜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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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大概是两个人的表情太过于明显, 何玉关解释道:“……我师兄向来行踪不定。他天南海北的走, 常年都待在山旮旯里,具体要说是哪个山旮旯,我也是不知道的。这一次他受了人邀请, 直接去了海上, 想要在大海里寻龙点穴……”

楚歌恍然。

原来何玉关口中的寻龙是这么个意思。

想来也不正是么, 他们这一派的本事, 金锁玉关。

原惜白道:“那令师兄什么时候才会返回?”

何玉关如实道:“……原先生,这个我的确不能确定。”

原惜白的眉一下子就拧了起来,他看着何玉关,将思忖良久的问题吐出来:“何先生,不是我太过于着急,只是幼宁已经等了你许久, 如今又要等候令师兄……他离开身体已经太久了,会不会回不去了?我心里一直都在但有这事儿。”

何玉关不曾说话。

原惜白见着他的神情, 心脏就渐渐地沉了下去。

这个眼神……

他明白的, 分明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倘若真的因为离魂太久,以至于无法回去……

何玉关忽的开口:“生魂离体太久,如果执念消失, 便是从此消散、无法凝练,也是有可能。”

那里外里的意思, 分明就是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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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惜白一开始还在安慰自己, 听到这句话, 脑海中“嗡”的一下, 登时满心的恐惧都浮了上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似乎是想要告诉他,证明自己的存在。

原惜白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使得他的魂魄……一直凝练,不要消散?”

“只要执念够深,自然不会消散。”

这句话本是如实而言,但听在耳中,却教人莫名的生出了惶恐。

什么样的执念才够深,要怎样深的执念才会从不消散?

难道辛幼宁的执念不够重?

可分明有那么一段时间,楚歌疲惫不已,浑身寒冷,恨不得从此睡去。

——倘若他当真一睡不醒,那便真的消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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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关目光忽焉,环顾着四周,沉吟些许,问道:“那他可有羁绊较深之物?”

如果害怕执念动摇、以至于生魂消散,那么取平常相伴较久的物事也可,总归要带着羁绊的气息,令他不得逃脱。

——那其实是取了下乘的法子,倘若生魂执念当真溃散,便是有羁绊之物也无可奈何。

原惜白点头,令闻迎取来了三楼书房中的物事。

镇纸,钢笔,保温杯……

楚歌:“!!!”

他一阵阵的无语:“闻迎嘎哈把保温杯都拿过来?!”

前面的镇纸和钢笔也就算了,他可半点不想保温杯成为羁绊之物。

何玉关的神情显然也十分不忍卒读。

原惜白无可奈何,请人稍等,自己去了衣帽间,取出来袖扣、领夹等一应贴身之物,他差点还要拿走辛幼宁的手机,总算被楚歌好说歹说劝阻了。

可惜,没一个有用。

何玉关见了,通通都是摇头。

他虽说亲近之物,但究竟是什么,要他说个子丑寅卯,却也说不出来。

目光逡巡着,忽然间扫过了原惜白手指,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却刹那间灵光一闪。

何玉关蓦地道:“原先生,你手上戴着的这枚玉指环,可以容我看看么?”

原惜白一愣:“可这戒指并非幼宁的贴身之物。”

——戒指?

并不相同的说法让何玉关心中一亮,又见着是在左手无名指上,更有把握:“难道这不是一枚玉指环,而是一枚玉戒指?”

原惜白犹豫了一下,却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我和幼宁结婚时的戒指。”

何玉关心中一定:“那再好不过。”

几人云山雾里,不明所以。

何玉关道:“‘昏礼者,将行二姓之好’,此为婚戒,又为玉质,白璧无瑕,正是最好的羁绊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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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搜索,万般搜寻,断没有想到,最后选定的羁绊之物,却已然在手上。

原惜白一时间都愣住。

他原本想要说,这枚玉戒指一直都是他自己贴身所藏,从未与辛幼宁有接触,可一抬头,便遇上了楚歌含笑的眼睛。

相贴合的两只手上,带着一般无二的玉戒。

曾经许下过两心相印、白头不离的誓言。

于是乎,便什么都给忘却了。

他道:“这枚玉戒原是一对……”

“那便再好不过。”何玉关点头,郑重叮咛,“好好的戴着这对玉戒,千万不要疏忽大意了,就算我立刻去海外寻找师兄,但是在这之前,你们这边,可千万不能出乱子。”

——那个生魂的魂体,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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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关离去了,临走之前,他向着原惜白保证,自己不日便会前往沿海,出海寻找自己的师兄,尽快把他人给找回来,处理眼下需要着招魂的情况。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也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原惜白握住了楚歌的手掌,将之翻过来,仔细的看着被戴在无名指上的那一枚玉指环。

这两枚玉指环都是他所带,最后拿去当做了婚礼上的信物。

其实婚礼之中,大多都是选择的钻戒进行交换,用玉指环实在是太过于奇怪。

那时候辛幼宁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觉得玉指环上没有钻石、不算钻戒,也算不上真正的交换戒指吧,于是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原惜白的要求。

也就不过带了那么一会儿,后来一怒之下辛幼宁就把玉指环扔了,是原惜白在杂草丛中摸索,将玉指环找了回来。

原惜白对着楚歌手上的玉指环看了一会儿,突然间伸出手,开始用力,想要拔下被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玉指环。

楚歌被他这突然而来的行动给吓了一跳:“……等等,惜白,你做什么?”

原惜白语气十分认真:“何先生不是说,这个是羁绊较深的物事么?可以稍微稳定你的魂体……我把我手上的这枚也褪下来,给你带上。”

“惜白,你这哪儿跟哪儿啊。”

楚歌简直是哭笑不得,只想按住他的手。

原惜白对此的反应也十分剧烈,直接摆手就要挣扎,想把楚歌的手甩下来。

楚歌一个没吃准力气还当真被他甩了开,就看着原惜白真的要褪下玉指环。

“停,停停停!”楚歌一声大喊,“惜白,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原惜白的手被他按住了,仍然在挣扎,闻言道:“什么事儿?”

楚歌笑了一下,手指按上了他的那枚玉指环:“你是不是忘了,何玉关当时说的什么?”

——那句话出自于《礼记·昏义》:“昏礼者,将行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当时取了许多珍贵的物事,价值更高者数不胜数,最终,却落到了这对玉指环上。

“所以,重要的,根本不在于指环在我手还是在你手,而是在于它的意义。”

——象征着这一场婚盟。

兜兜转转,总算解除误会,明白彼此的心意。

楚歌含笑道:“所以,正应该戴在你的手上……若是强行想要褪下给我,岂不是钻了牛角尖吗?”

原惜白犹自挣扎:“可是,你的魂体,我害怕……”

楚歌冲着他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我戴着这一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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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姓之好,同结鸳盟。

原惜白一言不发,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眼瞳极黑,乌沉沉的,那样直勾勾的把人看着,迥异于平日里温柔宁和的模样,几乎是有些渗人的。

楚歌却并没有害怕,朝着他笑起来:“怎么样,你想想,我说的,是这个理儿吧……”

过的许久原惜白才点了点头,总算放弃了把自己手上这枚玉指环给褪下给楚歌戴上去的想法。

楚歌的手轻轻覆过去,扣在了原惜白的手背之上,轻声说:“而且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情,你忘了吗?”

原惜白侧过了头,不明所以。

楚歌不曾开口,只是微微的笑着,凝视着他。

却是并不曾说出来,想要教原惜白自己领悟出来。

可惜原惜白平日里瞧着甚是灵光,这个时候,那些机灵与聪慧却不知道被丢到了那个爪哇国去了,满目都是疑惑,脸上尽皆是欲语还休,十分不解的道:“我忘记什么了啊?”

楚歌手指点在了他的指环上,还是不曾开口。

“幼宁……”原惜白温温柔柔的说,目光如水波一样,在他的面上轻轻流淌过,“……我记忆不好,总是忘,你倒是告诉我,我究竟忘了什么事儿呀?”

楚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