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今日林无鸟第N次用欲言又止的神情呼唤苗满席。
“说!”满席大人皱皱眉,看她一刀一刀非常梦幻地切胡萝卜,不禁大怒,“林无鸟,这是御厨房,不是猪圈,用不着这么粗的胡萝卜块!”
林无鸟的眼神迷离了一下,继续答非所问地呼唤:“大人啊……大人!”要怎么才能将说不出口的邀请给宣泄出来?
满席大人用狐疑的眼光看看她,许久之后,面色尴尬地一甩袖子:“去吧,快去快回!”
林无鸟立刻呆住了,去哪里?
“还不快去!”满席大人的声音严厉起来。
“去哪里?”她纠结一小会,还是问了出来。
满席大人青筋直跳,拎起她的衣襟,将她甩出了门外:“以后想要出恭,不必要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喊我,直接就可以去!”
他语气淡淡的,脸却不自然地红了。
“大人……”林无鸟最后一次欲言又止,在接触到他冰冷的眸光之后,将所有的勇气都吞下了肚,一路小跑,遵守满席大人的旨意,真的跑去出恭了。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不在状态,非常梦幻地切菜,非常梦幻地递调味碟,再非常梦幻地看苗满席。
满席大人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咳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回头怒视:“林无鸟,低下你的头,不许看我。”
他的心底有着慌乱,更多的是甜蜜,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圆溜溜的,带着点迷蒙,每一次看来,都让他分心不已。
“哦。”林无鸟低头,不出一盏茶的时候,又抬起头来,很纠结地叫,“大人!”
这下,满席大人真的停下了手里的活,带着一丝探究,眸色沉沉地向她看来。
“我……那个……”林无鸟和他对视,怎么也开不了口,急怒之下,一跺脚,转过身去,发奋切萝卜。
手起刀落,萝卜片、萝卜块、萝卜丝满天飞舞。
她一边切,一边在心底泪奔,明明只要张嘴就可以说的话,为什么她要那么纠结。
她的发丝上都是她奋发挥落的萝卜片。脚边都是滚落的萝卜块。就连不远处的苗芳菲的身上,都有她甩手甩出去的萝卜丝。
满席大人看她处于巅峰状态地奋发,呆了一呆,心下不禁沉了一沉。
他的眼光一次又一次地瞄过去,每每想要开口询问,总是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来。
这下,欲言又止的变成了他。
午饭过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除轮值的厨师外,小厨们都一窝蜂地呆在御厨房隔壁的练习间。
“林无鸟,你为什么要和我抢满席表哥?”
今日,苗芳菲特地将头扭过四十五度,成功地对视了林无鸟,她今天倒没有穿御厨房的统一服饰,别出心裁地穿着一身石榴红的罗裙,衬着白色绣花的对襟上衣,头发并不像御厨房里女厨师那样统统包起来,散散地披在肩头,黑亮如缎。
“苗小姐,我没有跟你抢满席大人啊!”林无鸟满眼的无力,对于满席大人,她除了仰视,还是仰视,哪里敢亵渎。
她还指望着出宫以后成为第一民间女厨师,在这裏只不是镀一层金,她还没有傻到和自己的短期饭票有暧昧。
“那你,为什么用眼睛偷看我的表哥!我看见你早上一直在瞄满席表哥!”苗芳菲眼睛一瞪,两只眼珠一起斜到了眼角旮旯,盛怒之下,她的方向又偏转了。
她居然能用这对无敌的斜眼观察到这么多东西,太非凡了!
林无鸟用震撼的眼光瞄瞄她,不出声。
“我们,满席表哥和我以后会是在一起的。”苗芳菲扭捏半晌,终于跺了一跺脚,咬牙发狠。
“哎?真的?”林无鸟八卦的因子充分地被芳菲小姐给勾引起来,很激动地问,“你们不是都姓苗?”难道是不伦兄妹之恋?!
那未免太劲爆了。
苗芳菲一扬头,黑发丝丝从肩头滑落,缓慢而优雅,她本来就长得跟个瓷娃娃一样精致,此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我本姓花,是苗家从外面抱来的,跟满席表哥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说话间,她的脸暧昧地红了红。
林无鸟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还真有童养媳一说。她大笑抚掌,很诚挚地称赞:“很好很好,苗小姐和满席大人真是天造地设,百里挑一的一对璧人,般配,般配!”
哪里般配,当然是眼神超级般配。
一个的眼睛始终高傲地朝天看,一个却是天生的斜巴眼,真是相看两趣,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苗芳菲听见林无鸟的称赞大为惊讶,愣了一愣,一甩头发,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理,不过这次你倒是说了实话。”
她得意洋洋,嘴角含笑地示威:“我从小便喜欢满席表哥,每日每次都尽到全力,也只有我的厨艺才能匹配满席表哥!”
“那恭喜你了!哎呀,你们还真是郎才女貌!”嗯嗯嗯,豺狼虎豹!
话音未落,苗芳菲便涨红了脸,一脸尴尬状,林无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房门之旁站着一抹青影,眸色寒寒,冷若玄冰,俊脸上皆是一片淡然,嘴角却抿得极紧,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听了多久。
“满席……大人!”林无鸟从饭桌上跳了下来,很拘谨地看了看他,发现他皱着眉头,眸子里的神情更加复杂难辨。
“那个,我去打水,你和芳菲姑娘聊。”林无鸟抓抓头,被他的样子给冷得直哆嗦。
一路溜烟,带着小跑,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和满席大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垂在肩头的一绺黑发,随风拂了起来,撩过她的脸蛋,带着一丝痒痒的感觉,她的心突然突突地抽了抽,就好像心脏突然跳着跳着,撞到了胸膛之上,慌乱而微痛,她一向是粗神经,更加不会追究心律为何会失调,只是小心地用余光瞄了瞄表情冷峻的满席大人。
“林无鸟!”就在她闪出门外的一刹那,满席大人终于冷冷地开口了,“你站住!”
哎?林无鸟错愕地煞住脚,还保持着向前跑动的姿势,双手握拳,身体前倾,她的头一点一点缓缓地转过来。
“谁允许你擅自离开了?”他的声音冷冰冰,比平时更冷一百倍。
林无鸟很无奈地往回走,垂头丧气。
“我又做错什么?”她委屈异常,抬眼瞪苗满席,却发现他的眼里已经是铺天盖地的冰雪暴风。
“这就是你切的薯仔丝?”他将背在身后的纸包砸了过来,纸包砸在林无鸟的身上,散落开来,忽粗忽细的薯仔丝落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