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夏虫不可以语冰(1 / 2)

十二月,气温渐冷,鹅毛大雪已厚厚铺满了外面一层,六月蜷在火炉子旁边,恹恹的不去动弹。

明日便是她倆成亲的时候,她与阖池却跟两个没事人一样,不管不顾,全然没有前几日的如胶似漆。

全三夜冥都不明白了,就连六月这个当事人,也是疑惑得很。

宫婢送来大红的喜袍放在台上,模样似是受了什么惊吓,跪在暖阁外瑟瑟发抖,哆嗦道,“少君,少君说,小姐若是想嫁他,明天就穿着它到大殿行礼。”

怒气一点一点在心底积聚,她想好好与他说话,想与他和和美美,羡煞鸳鸯……如今,他倒给了她可以爆发的理由。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会对她置若罔闻,不理不睬,她也不知道今日,为何派婢女来问这伤人的话。

阖池,她的阖池……是什么将他们隔得越来越远?

她是真心实意想嫁他,想做他的妻子,千万年后,若不能寿比天齐,也是要和他葬在同一个墓穴里的。

这些事,还有那些,还有什么是不能说清楚的?

她冷笑,叫外面的婢女起来,招呼她,“你放心过来,我脾气素来好又不会欺负你,诶我说你抖什么?……我这有一封信,若是我回不来了,你记得帮我留给少君啊。”

宫婢唯唯诺诺的应了。

她决定振奋起来。

美丽或相爱,残酷或丑陋,她不敢窥探,却更不敢爱着那个人,同心而离居。

几间殿落的间隔,她尚顾不上穿好裘袄,手上拽起喜服,便急急的腾云驾雾。

深冬,大雪纷纷扬扬,有些冷。

季节有季节的变幻,莫出人心。

她来到她熟悉的那座宫殿,檐牙高啄,雁齿看行,过往的风霜凝在上面,结作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凌子,看起来,也有些冷。

她推开厚重吱哑的宫门,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冰凉刺骨的玉石铺就的地面并不能比外面的寒霜暖上几分。殿内之人席地而坐,衣袍散乱,长长的发丝垂下来,沾着酒水晦暗不堪,遮挡了他的面目,他晰长的食中指勾着个酒坛子,浇在他的身上。

没有人在这里,他好像也不需要人陪,只有一室浓烈弥漫的酒香,熏得他如醉如梦。

她不禁哀叹,不过两日未见,他也如不过如此。

待来到他面前,她一言不发,只是将大红艳丽的喜袍往他面上一甩。

阖池也不怒不恼,只是云淡风轻地将它拿下,睁着朦胧的眼,细细欣赏了一番,问她,“不喜欢你便换一件,又何必如此动怒。”

六月只觉得可笑。

他看着她有些眉目不清,有些头痛的揉着额角,“六月,你过来些……我看不清,是你么?”

她骤然难过起来。

殿门大敞,殿外的雪漱漱跑了进来,拍打在她的脊背上,她倒丝毫没觉得冷,犹自挺得笔直。

她吸着鼻子,“我不过去……阖池,你看清楚,看清楚我,也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捏着酒坛子的手一紧。

她强撑笑颜,“有言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亦有言,情到浓时需转淡,此恨不关风与月……亦有言,妾拟身嫁以,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阖池发丝凌乱,抬起血丝纵横的眉目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不想计较是他醉还是她醉,只是他们的心,曾经挨得那么那么近,就像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