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莫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是她,但不是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她的女儿。”
盛樰默然,看了女孩片刻,又问:“《逢莫逢》,是写你的?”
封莫修长叹,缓缓点头,而后苦笑:“逢莫幸,莫逢幸,幸逢莫逢幸是苦,她不知道是幸是苦,我也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苦的吧,不如不未相逢。”
盛樰不便表态,抬眼看了下夫君,垂下视线轻声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封莫修心中一痛,强笑道:“陈芝麻烂谷子的糟烂事,不值一提。”
盛樰头垂得更低了,遮住一闪而过的黯然。
封莫修还是察觉到了,也终于彻底清醒,暗骂自己该死,赶忙改口道:“你要想听,等回去我慢慢说给你听,不过真的没什么意思,很无味的。”
盛樰叹了口气,微笑抬起头,笑容很温柔:“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逼你,等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再跟我说,我不急。”
“你...”
“我认真的。”盛樰收起笑容,眼神坚定。
封莫修心中刺痛,一把将其拉进怀里用力搂紧,哄她又劝自己似的说道:“说给你,都说给你,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嫁给那个王八羔子,这些年她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老子呢,她说得老子说不得?”
盛樰越听眉头越皱,撑开一段距离板起脸:“侯爷,你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嫁给你我从未委屈过,干嘛拿我作由头来逼自己?这些年来你待如何我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那个女子能让你如此忘怀,我相信肯定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俗人。您为了哄我就如此编排她,这还是我钟情的那个顶天立地有一说一的封莫修吗?麻烦您搞清楚,我是你妻,你是我夫,夫妻之前相约白首不是靠嘴说的,而是靠做的,相濡以沫、相互包容体谅才能走的顺遂走的长远,您为了哄我就恶意揣测曾经的挚爱,您就不怕我多想,觉着哪一天您厌了我了,也会背地里如此编排我?封莫修,你扪心自问,我盛樰是需要哄的人嘛,你封莫修又是这种恶俗的无耻之流吗?”
封莫修愣了,定定的看着盛樰,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夜,一个明眸皓齿的娇俏女子眼里滚着泪珠,却死咬着牙不肯让其滑落,叉腰装作一派凶蛮怒斥一众纨绔。
又仿佛回到了自己表白心迹的那天,女孩明明是欢喜的,却理智得可怕,别着脸斜着眼拿余光瞄着自己,讥讽道:“叔爷,您可想好了,您确定不是贪恋您孙女我年轻貌美,图一时新鲜?我可没您的修为,将来人老珠黄您还风华正茂,您确定您能抱着个老太太你侬我侬?别拿您的家财爵位说事,我不稀罕,我盛樰要嫁的夫君得是个人,不是物件,不是爵位,不是其他任何东西,得是个活生生的人!所以还是算了吧,刚才的话您当没说,我当没听,咱各走各路,好吗叔~爷?”
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封莫修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山盟海誓一顿作保,掏心掏肝掏肾掏肺,能掏的一点不落,日后自己承诺过的也确实都做到了,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妻子,细想过她的那番话。
盛樰是个坚强的人,独立的人,从来都是,自己也确实很爱她,很护着她,可这份爱更多是的给予,是单方面的强加,而非相濡以沫,相互理解。
封莫修忽然惶恐起来,不知道自己和盛樰的感情是真爱还是曾经的替代,曾经他十分坚信自己找的是真爱,绝非替代,可这一刻,他迷茫了。
如果是她,自己会怎么做?
封莫修想了想,猛地用力握紧盛樰的手,生怕她溜走,怕一直以来的自己溜走。
盛樰手很疼,心更疼。
打从第一次见封莫修开始,他就一直都是坚强的,自信的,仿佛天下没有任何事能扰乱他的心境,可现在,他乱了,眼睛里从容不再,无助的像个孩子。
是了,他就是个孩子,一直都是。
盛樰心中苦笑。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这个道理,但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看明白,原来男人不管年纪,不管身份,不管地位,从始至终都是孩子,远不如女人成熟与通透。
再坚强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一旦触碰到,反应强烈尤甚于女子。
有句话叫“娶了老婆忘了娘”,这话很精辟,但精辟之处不在于字面上的意思。
男人娶妻不止娶的是妻,同样也是给自己找了个“二妈”,妻子不但要绵延子嗣,还要时不时的开导劝慰勉励警醒自己的夫君,所以女人嫁人就是又当老婆又当妈,谁也逃不过,这才有“娶妻娶贤”的说法。
除非做小。
从这点来说,给人做妾还是挺幸福的。
盛樰做妻子的责任尽到了,作妈的责任因丈夫太强悍这么多年一直没用上,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谁成想今时今日在这青楼里用到了,她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看看无助的夫君,她叹了口气。
路是自己选的,是苦是乐都得走下去,而且封莫修不同于一般人,此刻他心神动摇可不是普通的情绪崩溃,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抬起空着的手,心疼的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盛樰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一把年纪了‘难得糊涂’四个字都不明白,也是我多嘴,就不该问。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你也一样,是我较真了。”
封莫修摇头,一把按住脸颊上的手不肯放开,似怕她离开。
就在此时,他体内冷不丁蹿出几缕火苗,其中一朵正擦在盛樰手腕上,盛樰吃痛,却不动声色,强忍灼痛一动不动,微笑道:“放心吧,我不走,哪儿也不去,除非你休了我。”
“绝不!”
封莫修大吼,心神陡然一清,看着爱妻熟红的手腕脸色巨变,赶忙握在手里帮他疗伤,眼神杀气腾腾的望向舞台。
“乱我心神,好大的胆子!”
轰隆一声巨响,醉锦楼正对看台的那片主楼,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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