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民也是淡淡一笑，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想套一套自己的话，看看自己对于现代企业管理是否有清醒的认识。良禽择木而栖，他显然是不想把自己的才华，交给一个不识货的雇主。不过，对于康成的谨慎，杨立民并没有觉得反感，甚至是十分欣慰。因为康成越是表现出慎重，越说明他这次来求职的态度是认真的。杨立民心里点头，仅仅从目前的交流来看，康成的确是个人才，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人弄过来。“康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爱民轻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规模，更多的是得益于观念上比其他企业先行一步，运气的成分比管理的成分要多得多。我是一个搞技术的人，经营能力实在是乏善可陈的。”杨立民坦率地说道。“杨总太客气了，创新本身就是一种经营能力。”康成道，“熊彼特认为，企业家的本质就是创新。所谓创新，就是把前人没有使用过的生产要素或者生产条件引入生产体系，杨总能够在现有的市场条件下引入新的观念，这本身就是一种企业家的创新行为，怎么能说没有经营能力呢？”“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杨立民感觉有些不对，这种夸赞很好听，但是似乎高度太高了点。“不过……”康成马上就直接来了一个转折，“正如杨总所说，爱民轻工目前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只是来自于观念的创新。中国目前正处于新旧体制转轨的时期，市场上有大量未被人们发现的机会存在。爱民轻工抓住了这些机会，所以取得了成功，仅此而已。”“你说得对，请继续。”杨立民点头。康成点点头，继续说道：“目前，无论是媒体也好，各级领导也好，都只看到了爱民轻工欣欣向荣的一面，而没有看到其正在积累的危机。由于缺乏成熟的管理模式，爱民轻工的运营在许多方面都显得混乱无序。在目前这种狂飚突进的时候，许多内部和外部的矛盾都会被掩盖起来，一旦发展速度降下来，所有的矛盾都会表现出来，那时候就会难以收拾了。”“能举个例子吗？”杨立民问道。“眼前就有一个例子。”康成道，“你们正在进行大规模的供应商招募，但我注意到，你们对于供应商信息的管理，还停留在手工管理的阶段，连一个起码的数据库系统都没有。试问，未来你们如何对供应商的信用进行评级？如何掌握不同供应商的供货质量、交货周期？如何对供应商进行激励？”杨立民顿时觉得汗如雨下，在此前，他提出招募供应商的时候，曾向公司领导层谈过供应商管理的思路，当时是博得了大家一致好评的。现在听康成的意思，他的思路简直就是幼稚可笑，离真正的供应商管理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康先生，你是说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数据库系统来管理供应商信息吗？可是，现在有合适的数据库管理软件吗？”杨立民傻呵呵地问道。杨立民这句话，带有很强的穿越者的烙印，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时候中国的电脑都在初始的引进阶段，其他软件生命的更不用说了，生命数据完全就是痴心妄想。康成没有注意到杨立民这句话里的毛病，他肯定地回答道：“现在做一个简单的管理系统并不复杂，我想，贵公司这么大的产业，pc机和汉卡应当都是现成的吧？”杨立民不好意思回答电脑其实公司就他自己有而已，而汉卡，也是他刚刚才从高前进哪里弄过来的，直接问道：“那么，项先生，你能开发这样一个系统吗？”康成道：“完全没问题，如果杨总需要，我只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开发出来。不过，要开发这样一个系统，仅靠一个编程人员是不够的。”杨立民问道：“你还需要什么？”“我需要你们对整个面试流程进行重新组织。你们的前台接待人员应当使用标准化的问候语。供应商所填写的表格要重新设计，同时提出填写规范，并且有专人负责指导其正确填写。对供应商的面试过程我没有看到，现在还提不出什么建议，不过，我相信你们肯定没有使用有关人格、创新能力方面的评测量表，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不考虑这些方面的因素是非常错误的。”康成侃侃而谈，mba的王八之气喷涌而出。“你说的评测量表，在国内能够找到吗？”杨立民问道。康成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摞纸，递到杨立民面前，说道：“这是一份由erec和galti提出的创新能力量表，我根据中国的文化特点进行了修改，在我的同事中做过试调查，信度和效度检验的结果都比较满意。杨总如果放心的话，可以用它来作为你们评测供应商的工具。后面是关于人格方面的一份量表，是英文的，我还没来得及翻译。”杨立民接过这摞纸，从头到尾认真地翻了一遍。英文的部分，他也同样看得非常认真，不时还挑出几条向康成请教。康成也直到此刻才相信，眼前这位之后中专学历的杨总，英语水平绝对非常高，绝对不是媒体吹嘘出来的。“不错不错，的确非常专业，不愧是mba啊。”杨立民把东西还给康成，感慨地说道。术业有专攻这句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穿越者仅凭那点对历史发展轨迹的了解还是没办法跟真正的实力强人相比的。康成看到杨立民如此识货，就更加的兴奋，拼命的给杨立民介绍自己的知识：“企业管理所涉及到的问题很多，比如说，人力资源方面，目前国内企业的人事科、劳资科基本上只负责档案管理、考勤管理、工资发放，很少会做全面的人力资源规划，对于职工的招聘、培训、考核、激励等等，都还是计划经济的那套方法。与我国正在建设的商品经济社会十分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