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丐虽然没有回答,但看表情便知叶浮生说的没错。“我……曾经问过连成大哥,他说这是铁水功效。”丐头神色已经有了变化,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强硬。叶浮生直截了当道:“铁水乃是药水,长期服用,先是手脚麻木,之后浑身麻痹,直至猝死,我说句不太吉利的话,您这行里的兄弟,大多寿命不长吧?”乞丐额头冷汗渗出,只见汗液一滴滴浑浊不堪,挂在脑门上却并不滑落,浓度明显高于常人。“诸位兄弟,若相信叶某之言,今日便可用枸杞、茶叶、绿豆、甘遂熬汤,趁热服用,我敢担保,一碗水下肚,立刻会有反应。”古庙之前一片人声,群丐哪还顾得上“讨伐血海深仇”,讨论片刻,很快便做出决定,丐头吩咐手下制备药材,准备祛除体内“铁水药性”。叶浮生又从衣袋里,取出个玉饰,递给龙總。龙總接过,只见是一件如意手柄,半截拇指长短,呈牙黄色,玉质感十分明显,触手温凉。“这叫魔鬼玉,是用横死之人牙齿打磨而成。魔鬼玉乃是玉金龙创作的牙牌戏,是玉家成名作,这块魔鬼玉,能幻化为青面罗刹。”龙總摩挲着玉牌道:“牙牌幻化罗刹?这、如何才能做到?”“这是玉家骨牌的精华所在,外人无从知晓,但玉金龙为当世大师,江湖传言虽然玄奥,但十有八九为真,而魔鬼玉,因是人体精血凝聚而成,能感知奇经八脉之变,便有魔术师千金求来,随身携带,保己平安。”“一块牙牌,如何保平安?”“我们这行,人人求精求强,有欲望便是心魔之源,这块魔鬼玉,便是探心之物。”龙總收回牙牌,手指在牙牌表面轻轻滑动,若有所思,暗中寻思师父将魔鬼玉给自己的用意。只见丐头走过来道:“叶先生,药材已经备齐。”“先下水,待水沸腾后,放入药材,以大火煮上一个时辰,汤药便可祛毒。”趁群丐煮汤药的空档,叶浮生道:“總儿,你最希望得到什么?”“徒儿跟师父学艺,只是为了学一门吃饭的手艺,绝无贪妄之心。”“我相信你没有,但你的本领却有。”“本领、有贪妄之心?师父,您这句话是何意思?”“自燃之道,乃是魂魄之火,这种火不仅有形,甚或还有命脉,你尚且年轻,思维不稳,人被火控,并非没有可能。”“自燃之术既然为西极火师所创,应该不是邪术,怎能以术控人呢?”“人堪破大玄机,要有大智慧,否则天赋异禀,却是坠入魔道根源,古往今来,这种事例数不胜数。”龙總这才明白师父说这番话的道理,心中不以为然,嘴里却道“徒儿谨记师尊教诲。”正在这时,就听乞丐大声嚷道:“叶先生,时辰已到,这药水您看成吗?”叶浮生走到铁锅边,用铁勺在汤锅里转了一圈,道:“以细沙灭火。”乞丐早已准备好沙子,将满满三袋黄沙,倾泻在木火之上,眨眼火势熄灭,只余青烟。群丐正待服用汤药,就听有人声色厉苒的爆喝一声道:“混账。”声音未落,入口处走来一名乞丐。这人看模样便不是普通丐帮成员,只见他满脸赤红,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凶光迸射。脑袋系着蓝色布条,满脸苦相,最为显眼的,是他腰间插着的乌木折扇,足有半米长短。群丐数百人,见到他立刻毕恭毕敬站好,半点声音都没有。赤红脸大步流星走到丐头面前,突然一指戳在丐头鼻尖,只听鼻骨碎裂,丐头用手捂着鼻子,蹲倒在地,鲜血不停从指缝中流出。“叶大哥,兄弟们年纪大了,您老多体谅。”丐头敢怒不敢言,愁眉苦脸哀求道“吃饱了你就想走,世上有如此便宜之事?”他一巴掌,将丐头打的坐倒在地。赤红脸指着群丐:“一帮下三滥的东西,没有钉头丐,焉有尔等今日?”“既然这么说,从今天起,我退出丐帮。”说话的正是丐头,他吐出一口血水抱怨道:“拼死为帮里做事,却比狗都不如,大不了一拍两散。”赤红脸从腰间抽出折扇,打开后边摇边道:“老丁,外人一句话,咱们兄弟几十年的情分就没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家里上有老下有下,轻易不敢死。”丐头打定了心思要走,正弯腰取碗时,赤红脸忽然一掌,狠狠拍在丐头肩头。这一掌力道十足,丐头遭受重击倒地,大声惨叫道:“叶海鹰,你出手伤害自家兄弟,无耻之尤。”叶海鹰怒气冲天道:“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蓦然一阵风吹起,卷裹着灰尘,撞在他脸上,叶海鹰双眼被沙尘迷住,急忙用手揉眼。再睁开眼,躺在脚边的丐头不见了踪影。“妈的,还敢跑?”他嘴里嘀咕着,只见不远处,叶浮生正用木棍,绑定丐头被打折的手臂。叶海鹰不怒反笑道:“今天尽遇到活够的?”说罢大步朝叶浮生走去。龙總正是一肚子火没处泄,准备迎敌,被叶浮生一把按住道:“做你的事儿。”说罢,他继续用力固定绳子,道:“骨头没有断,这些天静躺着,能不动尽量别动。”“喂,你是谁?怎敢插手我丐帮之事?”叶海鹰撇着大嘴粗声问道。“叶某并非多管闲事,只是不愿见铁水害人。”“既如此,只能是手底下见高低了。”说罢,叶海鹰将折扇在掌心中轻轻一转,抬手朝叶浮生掷去,只见扇骨表面闪烁起怪异的光,龙總这才看清,扇骨并非木头。待扇子飞到面前,叶浮生一动不动双手拉开,只见他两手间联着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扇子撞在银线上,发出“噔”的一声轻响,又被被绷紧的银线弹了出去。扇子与叶海鹰之间似乎有透明绳线连接,他伸出右手,虚空一招,斜飞而出的扇子,便又飞回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