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版番外(1 / 2)

朱韵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她对年仅十四岁的李思崎较好地遗传了父亲容貌的事感到无比欣慰,只是偶尔觉得他的表情太过丰富,担心他将来脸上皱纹会长得很快。

“阿姨!你别拦我!”李思崎想拨开旁边拉着他的保姆,保姆痛哭流涕,“孩子你可别犯傻啊!”

十一岁的李昱成站在旁边,一脸冷笑,“阿姨,你松手,让他跳吧。”

朱韵斜眼,瞟了二儿子一眼。

李思崎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李昱成耸耸肩,“你死了我还能多分财产。”

“王八蛋!你还是不是人?!”李思崎瞬间甩开保姆朝自己弟弟冲过去。李昱成躲避不及,被他掐住脖子。

李思崎:“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李昱成身材没有李思崎高大,被压制得不能动弹,试图用语言进行攻击,“你也就这点能耐,三科加一起考了97分,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闭嘴!我们学校出题难!”

“那怎么一堆人满分呢?!”

“我……”

“你们俩有完没完?!”又一道尖厉的声音加入战局。

朱韵抬眼,二楼卧室门被粗暴地推开,七岁的李玥凌虎虎生风地来到楼梯口,冲下面吼道:“能不能安静点!不知道别人在看书吗?想死啊?!”

李思崎被吓得手一抖,李昱成趁机一个翻身逃脱。

李思崎跟妹妹解释:“小凌不是,我没有……”

李昱成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重新摆出冷笑脸,“老实了?你怎么不敢跟她喊呢?啊——对了,喊完作业就没人帮你写了吧。”

“李昱成你个混帐东西!你给我过来!今天我跟你清账了!”

“滚远点,别过来!”

“你们俩没完了是不是?!”

房子里乱成一片,保姆战战兢兢过来询问朱韵意见:“太太,怎么办啊?”朱韵看了眼表,“没事,让他们玩吧。张姨,你去帮我泡壶茶。”

多年下来,朱韵练成了当年主席在菜市场看书的本事,喝着热茶,翻阅公司的项目流程表。

叮咚一声门铃响,屋里的打闹声瞬间消失。

李昱成一脸胜利的笑容,李思崎嘴裏念叨着“完了完了”撒丫子往楼上跑。李昱成大叫:“阿姨快抓住他!”

朱韵起身开门,李峋带着一股冷风进来。

朱韵:“没什么事吧,忽然叫你开会?”

李峋:“没事。董斯扬受了点伤,维珀的那个项目暂时不能跟了,我去沟通了一下。”

朱韵皱眉,“受伤?怎么了?”

李峋:“说是腰闪了。”

朱韵:“……骗人呢吧。”

李峋脱完鞋起身,“连你都听出是骗人的了,那肯定是骗人了。”

朱韵:“到底怎么了?”

李峋:“不知道,他不想说,我也懒得问,反正没什么大事。”

“爸——”李昱成在客厅等不及了,跑到玄关处,“你回来了!”

“嗯。”

“给你这个!”

李昱成献宝一样递上自己的成绩单,李峋拿到手扫了一眼,“不错。”

李昱成笑眯眯地说:“爸,现在全市中小学都差不多要放假了。”

“嗯。”

“就是说……不光是小学,中学也都考完期末考了。”

二楼转角,李思崎扒着门边往一楼看,咬牙切齿:“李昱成这王八蛋,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李峋揉了揉李昱成的小脑袋,看向一旁的保姆。保姆连忙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李峋对李昱成说:“去叫哥哥妹妹吃饭。”

饭桌上,李昱成无视李思崎警告的眼神,力求让李峋想起李思崎成绩单的事,无奈李峋就是不接他的话题。

“对了,假期你们几个想出去玩玩吗?”

李峋一句话将几个小朋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了。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李玥凌问。

李峋:“嗯。”

“真的?!”一听李峋跟着一起去,孩子们都爆炸了,他们难得地忘记了所有恩怨,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旅行目的地来。

李玥凌:“去欧洲看城堡吧。”

李思崎紧抱妹妹的大腿,“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就去欧洲看城堡!”

李昱成:“去欧洲哪个国家啊,德国?法国?”

“法国不行。”李峋淡地否定,“除了法国,哪儿都行。”

朱韵小指尖搔了搔耳根,没有参与发言。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意大利,全票通过。

吃完饭,小朋友们欢天喜地地下了餐桌。

“李思崎,”李峋用餐布擦了擦嘴,对落在最后的大儿子说,“你去书房等我。”

李思崎的心情霎时间跌落谷底,李昱成做了个鬼脸,跑了。

不知前路如何的李思崎战战兢兢地等在书房里,过了一会儿,咔嚓一声,门开了,李峋和朱韵边聊天边往屋里走。

“……用不用去看看董斯扬?”

“不用,看他干什么。”

“他孤家寡人的,又不原意请人来伺候,一个人不行啊。”

“不用担心,侯宁在他那边。”

李峋走过李思崎身边,靠在书桌上。李思崎不敢抬头,只能看见父亲一双修长的脚|交叠在眼前。

“说说吧,这成绩怎么回事?”

到了这一步,李思崎也不管那么多了,开始破罐子破摔,“就这样了。”

李峋挑眉,“就这样了?”

李思崎看到他爸的表情,忍不住退了一小步。他猛然扭头对朱韵说:“妈!你就承认了吧!”

朱韵本来在旁看热闹,被拉入谈话,奇怪道:“我承认什么?”

“当年你是不是跟别人搞出来的我!你告诉我,我亲爸是谁!我绝对不是他的孩子!”李思崎指着李峋说。

朱韵:“……”

李思崎吼道:“不然为什么全家只有我看不懂书?!”

李峋:“两本破书念成这样,你还撒起泼来了?”

李思崎:“我不管!我就是看不懂!念不会!我早跟你说了!我看不懂——”

李峋直起身朝他走过来,李思崎瞬间吓得稀软,跑到朱韵身后。

李峋沉着脸,“我打你一顿你就看得懂了。”

李思崎躲在后面大声道:“现在哪有家长打孩子的!我要告诉外婆让她治你!还有我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你打他们孙子,肯定骂你不孝!你晚上做梦给我小心点!”

李峋脸色越来越黑,“你给我过来。”

李思崎终于缴械,“妈——救命啊妈!”

朱韵上前半步,挡在李峋前面,将李思崎推出书房,“口 无遮拦,自己回屋反省去!”

弄走李思崎,李峋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几口。

朱韵在他背后劝道:“你说说就算了,别真动手打孩子。”

李峋低声咒骂:“打两下又死不了。”

朱韵:“你歇着吧。你也知道思崎嘴上没谱儿,要是真到外面乱说,说你虐待孩子,先不说我妈那边会怎么样,媒体马上就报起来了,你是不是还嫌名声不够烂啊。”

李峋:“爱说什么说什么!树枝长歪了就要剪,他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他。”

朱韵挑眉,“不是你儿子?我想想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哈,万一当年我哪次酒后断片儿没记住呢……哎,喂……别靠这么近……”

李峋用自己的身体将朱韵挤到书桌上。他年过四十,因为专注工作从不胡吃海喝,所以身材保持得还不错。不过他烟抽得厉害,加上总是摆出一副臭脸,所以眉间和眼角的细纹很明显。

“接着想啊。”

时隔多年,他的声音还是能轻易让她神魂颠倒。朱韵忍不住垂头,下巴被李峋捏着抬起来,他吊着眼梢笑。

“开玩笑的……”朱韵声音无力地拨开李峋,忽感屁股一紧,李峋大手捏了上来。

“拜你所赐,我想起了我们当年要他的时候了。”

朱韵也想起来了,李峋下颌蹭得她有些痒,她笑着说:“啊……那时候真疯狂。”李峋也跟她一起笑。朱韵怀念地说:“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呢。”

李峋托着她的脸,“你现在也很年轻。”

“胡说。”

“真的。”

朱韵蹙眉,“难得啊,你竟然主动夸人。”

李峋:“前几天张放他们闲聊时还说,因为你定的标杆太高了,公司里那些小姑娘都不敢对我有想法。”

朱韵:“……”

刚才那点美好回忆全被岔走了,朱韵一把推开李峋。李峋原地打了个晃,臭不要脸地笑。

朱韵也冷笑起来,风凉道:“啊……那看起来男人的胆量确实比女人的要大啊。”

李峋:“什么意思?”

朱韵:“我进度比你快,我已经收到过很多次邀请了。”

李峋的脸霎时间黑了,“什么?”

朱韵耸耸肩。

李峋:“谁?”

朱韵:“公司里的公司外的,都有啊。”

李峋:“公司里的是谁?”

朱韵:“这我怎么说.等着给人找麻烦吗?一个年轻的小孩,我帮了他点忙,他感动得要死,认认真真跟我表白。哎哟,照这么看的话,保不齐我保养得真的算不错的呢……”

“朱韵——”话被打断,李峋阴森森地看着她,“老子还没死呢。”

朱韵努努嘴,视线游离一圈回来后发现李峋还是那副阴沉的表情,她小心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腰,“开玩笑呢,我都没当回事,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没反应。

晃一晃。

还没反应。

再晃一晃。

那森寒的嘴角总算松了点。

朱韵凑过去,李峋等着她讨好的献吻,结果朱韵在他脸上摸一下就抽身走了,“我去准备旅行的东西。”

李峋:“……”

朱韵关门,隐隐听到李峋在背后无奈地哼笑:“行,你们娘儿俩今天就轮番上吧,能气死我最好。”

候宁拎着水果来到医院,进了病房,董斯扬睡得正沉。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里,打开电脑开始干活儿。

医院的味道不太好闻,身边男人的呼噜声让他的精力难以集中。他重新看向床上的人,思绪翻飞。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心平气和地待在这个男人身边的?

他记得他们最初的相识,简直不能更可怕,自己险些被他杀了,可现在自己却带着水果来看他。

他们最开始在一起,使董斯扬胁迫的。当年朱韵怀孕,李峋搬出去跟她一起住。他自己住在之前租的房子里。有一次房子里遭贼了,刚好被他撞见,屋里有太多宝贝设备,他极力反抗,但还是被收拾了一遍,东西也没有拿回来。

他受伤在医院躺了一周。那时李峋要分心照顾朱韵,好多工作都分给他做,他一进院,进度就耽误了,引起董斯扬的强烈不满。

于是董斯扬以“保护人身安全”的名义强行把他拉到了自己家去住。

那时他很想跟董斯扬说,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

可他不敢说。

于是他被迫和董斯扬开始了同居生活。

候宁最初都躲着董斯扬,尽量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董斯扬也不管他,只是闲着的时候会调侃他玩玩。

慢慢熟悉了之后,候宁发现董斯扬的生活其实十分普通,白天在公司里忙来忙去,晚上如果没有应酬就回家看电视、睡觉。他的家不像李峋的家那么夸张奢华,就是很常见的居民楼,他自己不打扫衞生,请了保洁,一周来两次。

脱了西装,董斯扬周身戾气也没那么重了,就像建筑工地上的民工一样。

后来候宁又发现,董斯扬虽然经营着互联网公司,可他对电子产品的接受度实在太低了。有一段时间欧冠比赛,董斯扬天天熬夜看球,有时睡过了耽误一场,便痛心疾首,一天都没有好脸色。

最后候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录下来?”

董斯扬:“啊?那还得架录像机,太麻烦了!”

候宁:“……”

可能是他嫌弃的表情太明显,董斯扬不满道:“干什么?想造反啊?”

不过比起电子盲,董斯扬还有更让人无语的时刻,比如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要教候宁打架,“你得学会自保,总躲在别人后面不是个事儿。”

那两天董斯扬兴致勃勃,一吃完饭就把候宁带到客厅里,“来,捏拳头。”

董斯扬喜欢锻炼,客厅棚顶吊着一个巨大的沙袋,董斯扬无聊的时候就会打一会儿,候宁每次听到那咣咣的声音都头皮发麻。

“捏紧,往沙袋上打。”

候宁攥紧拳头,往 沙袋上来一下。

董斯扬:“……”

候宁:“怎么了?”

董斯扬:“你这叫拳头啊?”

候宁:“嗯。”

董斯扬:“我那啥都比这个硬你信不信?”

候宁气得脸色涨红,董斯扬在旁哈哈大笑。

自此候宁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往后说什么也不肯练了。

跟李峋相比,董斯扬的生活真的可以用“清贫”来形容,平时带员工出门玩也多是去朋友的店里,能给打折。

候宁很奇怪,因为董斯扬氏飞扬名义上的老大,按理说他应该不缺钱才对。

后来候宁才知道,董斯扬的钱很大一部分都捐出去了。他师傅以前车间里的那些老工人,很多都已经被时代淘汰,生计困难。董斯扬资助了十几个家庭,早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某个新年度,董斯扬喝完一箱酒,拉着候宁吐露衷肠,“老子不是为了钱才入这一行,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我就是要给我师傅争口气!”候宁不胜酒力,喝了半瓶就迷糊了。两个男人在家里冷冷清清过除夕,场面要多惆怅有多惆怅。

候宁问:“你怎么不结婚呢?”

董斯扬捏着酒瓶子,嘟囔道:“结什么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