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走进会议室，还有一些人没到齐，汉特瞟见他进来，哈哈笑道：“来了？这边这边！”。他手指着身边的座位，对慕羽调侃眨眨眼，苏离就坐在那座位的旁边，显然是汉特特地给他留的位置。慕羽脸一红，还没挪身，却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已经抢先坐上了那位置。

汉特一呆，弥蕾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对慕羽道：“怎么？你要坐这个位置，不好意思，让给你吧。”

她嘴巴说着，娇躯却如钉子般一动不动。

“哦~”

一片恍然大悟的拉长声，一群男人挤眉弄眼，淫|荡地眼神让慕羽感觉压力很大，偏偏两位女主角一脸平静，安之若素。

“不，随便坐吧。”慕羽尴尬地应了一声，找了一个离队中两大美女较远的位置坐下。汉特扔来一个烟，笑道：“试试，味道不错，可以和谐促进男性荷尔蒙分泌。”

一阵哄堂大笑中，慕羽苦笑摇头：“我不抽烟。”

这个时候，华尔修等人也到了。汉特见人齐了，敛起笑容，正色道：“好吧，现在开始开会。”

“第一件事，年底快到了，我们队有三个申请探亲的名额，有需要的现在赶紧提出来。”

汉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举手。根据规定，因为特战中队的特殊性，每个成员的休假会比一般部队少，三年才能有一次探亲，并且相应会扣除军功积分，若无特别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有人申请回乡探亲的。

“很好，那么下一件事，年后我们基地也许会搬迁至兰斯特若衞星，大家做好准备。”

这一条消息倒是出乎意料，成员们面面相觑，目露惊异。兰斯特若衞星处于第一前线，那里人类与妖兽的交火从来就不曾消停。只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被要求要搬迁基地？

华尔修若有所思，摸着下巴，凝眉道：“因为兽潮吗？”

“不错。”汉特点点头，沉声道：“这一年来，兽将出没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这很像是兽潮降临的征兆。”

众人一惊，每过十年，妖兽的繁殖将会达到一个高峰，人类将这一年命名为“兽潮”。每一次的兽潮，都代表着浩劫与杀戮，妖兽们在这一年比任何时候都要凶残，并且数量远远超出其他年份，相应地，人类的死伤在这一年也必定是往年的数倍。

每一次的兽潮，都是人类面临灭亡的考验。

“可是，上一次兽潮不是刚过五年吗？！”许亮张着嘴，惊声道。

“所以这一次的兽潮必然十分异常，甚至比过去几次的兽潮更猛烈。”冰痕亚克斯表情凝重，环顾了在场的每一人，沉声道：“兽潮中，大部分兽将会混合在妖兽群中，我们应该会调往最前线与正规军一起参与大规模会战，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场面一时沉默了，亚克斯虽然没有明说做好什么心理准备，但就连慕羽都知道他潜藏的意思。

死人，大规模的死人。

如果兽潮真的爆发，那时候的每一天，也许都会有一个现在还活生生站在这裏的人消失。

“队长，我申请探亲。”许亮忽然道，他话一落，另外几个成员也纷纷申请探亲假，再不申请的话，也许以后就再没机会了。可惜名额只有三个，许多人注定永远都无法再回去了。

慕羽张了张嘴，最后颓然。那一瞬间，他也有一种回家的冲动，他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回去了，家里的父母，大概已经白了头发，大概偶尔想起他，会忍不住伤心吧？

只是……就算见到了又如何，给了他们希望，最终还是要回到这裏，也许在兽潮来临的时刻他将永远停留在这裏，慕羽无法想象他们接到军部通知时绝望悲凉的神情。

还是现在这样吧，没有回过家的他，即使是死了，军部也只会通知介绍他来的野北极佣兵团。就当是……将那一点微薄的希望弥留在家中双亲的身上，也总好过绝望。

汉特揉揉脸，哈哈笑道：“不就是兽潮么？搞得自己一定死一样，放心吧，老子经历过两次兽潮了，没什么可怕的！别忘了，我们可是精锐！”

只是任谁，都听得出他笑声的刻意，拙劣地试图掩盖内心的不安。

转眼间，时间过得极快，黑色狱隼顺利完成了十多次任务后，已经到了新的一年。基地被装饰得红火一片，到处洋溢着喜悦与轻松。不得不说人类是个坚强乐观的群体，人们渐渐淡忘了兽潮即将来临地恐惧，尽情融入这节日的气氛。

虽然在宇宙中，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只能够看着日历，依照着人类的习惯知道今天是新一年的开始，但在这生与死伴随的地方，没有人不愿意彻底投入这短暂的欢乐。

“羽，真的不打算回去一趟么？我可以帮你申请到特例，没问题的。”

华尔修和慕羽并行散步在广阔的广场上，扭着头对慕羽再一次确认，他多少知道一些好友的一些情况，也知道他在踏入这条道路前受到的一些伤。事实上，慕羽渐渐已放开了这些执念，并不忌讳告诉别人关于他和江芷馨的故事，在许亮一次询问后，感谢许亮那双大嘴巴，全基地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只是，这是一道已愈合的伤口，但华尔修隐隐能察觉到，这个眉清目秀偶尔目光透露出让人心疼的忧郁的少年，心灵深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并且，永不愈合。

“不了。”慕羽淡淡地道，许亮已经回天华联邦探亲了，走的时候，曾特地询问过慕羽是否要代他看望一下父母，被慕羽犹豫地拒绝了。

请原谅我，爸爸，妈妈……

“那么，至少应该给家里报个平安吧？错过了现在，其余时间连通讯都是被禁止的。”

“嗯。我会的。”

华尔修看着他淡然地却总是隐约呈现出忧悒恍惚的脸，忽然意识到这个好友，已从初来特战队时哭泣柔弱的少年渐渐成熟了，他不再将脆弱肆无忌惮地宣泄，而是默默藏在心裏，独自一个人坚强着。最近几次任务，慕羽都没有对兽将手下留情，渐渐成为黑色狱隼的重要成员。只是华尔修知道，每一次的战斗结束后，他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甚至连伊洁娅也不让进，独自一人难过。

他每晚，都像个疯子在拼命练习，并且将机甲改换成了更多近战选择的“百夫长”，他的手速虽然还赶不上凌帝，但至少已经能够完整地输入一套指令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不拖大家后腿，甚至是保护大家。

为了保护大家，独自一人承受着自我道德的谴责。

华尔修看着他的疲惫越来越多，竟不忍再凝视他的侧脸，挪开视线，忽然道：“弥蕾……还是在和你闹矛盾么？”

慕羽苦笑，“嗯”了一声，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一直压在他心上，每一次一见弥蕾冷冰冰地脸，他就觉得歉疚，却再也不敢和弥蕾说话。

“那么，也许我该回避一下了。”

华尔修忽然明媚一笑，慕羽讶然顺着他的目光，不远处，弥蕾一袭红衣，面带微笑，款款而来。

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华尔修已经消失无踪，而她再度绽放的笑容，慕羽莫名地一阵慌乱。

“新年好。”她甜腻的声音像冬天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耀在身上，让人惬意舒服。

慕羽怔怔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