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荣耀骑士团和黑色狱隼的强势围攻,阿瑞斯长嘶一声,巢穴的地表开始颤动,阿瑞斯脚下土地开始下陷,连带着它巨大躯体往巢穴深处而去。
近百台机甲没有犹豫的时间,呼啸着冲击进入不断下沉的黑洞,进入巢穴核心中。
“这是……”
入眼的场景让慕羽有一瞬间的呆怔,巢穴的核心,横纵连接着密密麻麻的软组织枝干,每一个枝干在中间处都隆起球体,宛若人类女性的子宫,缓缓流动着透明液体,最让慕羽震惊的是,那些妖兽在胎盘时期竟然和人类婴儿一模一样!
“冰痕”亚克斯轰鸣着从他身边掠过,只剩下一只残臂的手取出喷火器,熊熊大火顷刻点燃出一片火海,那些生命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哀叫都无法发出。
慕羽心裏发凉,看着其他几台机甲也从追击队伍中脱离,在畅快淋漓的狞笑中将火海蔓延,燃烧的大火仿佛带着他们刻骨的仇恨,狰狞而可怕。他心知这些妖兽即将出生,然后投入外面的战场,但现在它们不过是一群连意识都没有,不知仇恨、不知杀戮的可怜虫而已。
这样的想法天真的可笑,但慕羽的确无法接受这样地做法,接着更可悲的是,他无力、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同伴们的疯狂,那些看起来和他们后代完全相同的生命,在大火中悄无声息地痛哭。
火光中,他看见远处阿瑞斯奔跑的方向上,一个较小的身影披着斗篷,安静地宛如一尊雕塑冷冷看着这场杀戮,她的眼眸冷冽却清澈,清澈地像冬天结冰生硬的湖面。
杯杯!
她似乎也看到了慕羽,尽管她从来不曾见过慕羽驾驶的机体,但她的眼睛,像是穿透了机甲厚重的装甲,看到了那个男人因为残酷的世界而残酷、滴血的心。
她转身逃离。
慕羽猛然加大推进,机体带着沉闷的轰鸣越过前方一台台机甲,追逐那个女孩柔弱而冷酷的脚步。
“神灵,阿瑞斯交给我们,你去追击混兽人!必要时可击杀……”汉特沉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记住,她是罪魁!”
慕羽不知如何回答,甚至不知道在追到杯杯后又该如何对待她,这个世界如此冰冷,他的挣扎,不过是希望给自我一些温暖而已。
光屏的视角死死锁定着杯杯,杯杯逃走的方向似乎刻意与阿瑞斯相反,在这雄壮如宫殿的核心中左避右闪,拐进一处洞口。那个洞口,机体是无法通过的,慕羽的枪口指着洞口片刻,最终垂下。
神灵的驾驶舱被打开,慕羽跳出机体,抽出手枪,咬牙追着杯杯进入那处洞口。洞口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慕羽打开照明灯,寻着杯杯的脚步一路追击。
他在洞口的中央最终停住,那是一处特别空旷的石室,杯杯站在最里的石阶上安静地站着,安静地看着他追来。
慕羽在她十步远的地方停住,手枪指着杯杯的额头,沉声道:“为什么?”
她笑了,宛若清晨里驻足门前的小妇人:“你后悔救了我么?”
“那是两回事!”
“人类自以为站在进化的终点,自满而骄傲以万物之主自称,不再思考如何再进化,而满足于审判其他种族,自以为拥有践踏他人的权利,更热衷于内斗。”杯杯的语调慷慨激扬,眉目是藏不住的嘲弄:“自己被自己的欲望吞噬,自己将自己的道德践踏。人类,已经堕落成了这个世界的障碍!!”
“那也不是你能审判的!这和你无关……”慕羽说着,眉目透出一丝哀戚,道:“收手吧,杯杯。”
杯杯摇摇头,道:“已经收不了了,慕少尉。这个世界,只有我们可以审判人类,妖兽残暴,遭受人类的迫害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以暴力报复人类。但我要的不是报复,而是宣判。被你们肆意虐杀的族人、被你们当做奴隶的我们……”
“你知道么?我亲眼看着我父亲被砍断四肢被迫看着你们在我母亲身上发泄恶心的兽|欲,这样的事,发生在所有天族身上。这样的我们,为什么没有资格审判人类?”
一股苍凉在心头涌起,这样的过往,谁又能恨这个柔弱的女孩呢?慕羽看着杯杯,她和初见时一样,柔弱、可怜、瑟瑟发抖,唯一不同的是,她被仇恨侵蚀了更长的时间。
“你已经输了。”
“才没有呢……”她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与小麦色的肌肤相映:“你不是厌恶这战争么?我已经让战争加快结束了不是吗?”
什么……?
“无论是人类赢了,还是妖兽胜利,这一战之后,必然有一方元气大伤,那个时候,战争不就快结束了吗?”
慕羽听着她咯咯的笑声毛骨悚然,为了这个理由,就让数以万计的生灵在一天之内沉眠……她没有任何野心,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为了让仇恨宣泄。
他觉得杯杯已经疯了。
“没有人认同这样加快战争结束的方式!为了结束而战争,为了仇恨而杀戮,谁他妈要你来做这样的事!你连族人都不放过,将他们也拖下战争之中,你不是让它尽快结束,你是在扩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