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亮面如土色,急急地道:“可是,他们是调查部的人啊!上级那……”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还不是由我们怎么说。”凌帝蔑然冷哼一声,蹒跚转身。
“你去哪?”
“监控间,要对录像做些手脚。”
他冷然的声音消失在转角,众人还在震惊之中,连他已经苏醒的喜悦都来不及感受到。
欲望在这个世界肆虐,而人亦有所守护的事物,当他人的欲望侵犯着心裏被守护的事物时,总有反抗者,有人忍辱负重,有人怒而杀伐,这两种人,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是以被人称为勇者。
而还有一种勇者,是面对被践踏成废墟的黑夜中,寻找阳光。
时间是一条灰色的河,他像一支小舟,在悲痛与苦难中沉浮。他的阳光在那个叫做莉兰的女孩死在凄凉风中的时候就已消失,他曾经绝望而不甘心地寻找,却发现这条河在流淌向无尽的黑暗。
“无论背叛、痛苦、内疚、悲伤,都当面对;无论劫难、无力、挣扎、信仰,都当坚强,藏于过去的,永远不属于未来。”
“抱歉了,小鬼,欠你的一条命没办法还你了,所以,别死啊……”
“老子要你的对不起有个屁用!在这样乱来,总有一天你会死的!把自己扔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会死人的知道不!你今天搞不好就跟我说不了对不起了!!”
杂乱却清晰的言语在黑暗中回荡,一张张面孔或微笑、或严肃、或关怀的在长河中浮现、熄灭,他们曾经是如此地栩栩如生,以致每当出现的时候都让人如此痛苦却又不忍他们消失。
悲怮与痛苦充斥在胸怀,他想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放声痛哭或是撕力怒吼,但无论如何努力,最后只能无力地发出如蛇一般的嘶嘶声,眼睁睁看着他们沉沦在灰色的河中,再也不见。
这压抑的地方,是他已成废墟的精神世界。这裏,一秒便如万年,难熬而让人发疯。
他奋力挣扎着,只是这河如此的宽广不见尽头,他的挣扎无从说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轰然一声雷鸣,假象的光轻浮地照了进来,却驱散不了半分黑暗。
慕羽幽幽睁开眼,那盏照明灯一如以往的首先映入眼帘,它是如此的固执而无情,永远发着一样强度的光,不知人情冷暖。
“没有受到诅咒的人,大概会比受到诅咒的人还要痛苦吧?”
他艰难坐起身,脑海回荡着那个女孩抵着枪口闭眼的模样,低头,怔然抓着胸前的挂链,那是最后阳光遗留的温暖。
“杯杯,这就是你说的比被诅咒更痛苦的没有诅咒么?”
他痴痴地、低低地说,双手紧紧握着挂链,将头深深埋进了手臂里,双肩簌簌轻抖着。
“啊……呜……啊啊……”
呜咽声像是从咽喉一丝一丝被抽出,这悲切而压抑之声,让整个房间连同窗外的景色,都为之灰暗沉寂。或是说,凄凉的不是声,不是景,而是人心。
他在梦境中不能痛哭,在现实中,竟也无法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