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机会，虽然来得突如其来，但江芷馨格外重视。

慕羽出神看着窗外，忽然道：“我见到宋斌龙了。”

江芷馨脸色一变，心中咯噔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从容，抿了一口咖啡，道：“你都知道了？”

慕羽不说话，江芷馨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她毫不慌张，淡淡道：“你大概不知道，任何一个女人的恨意，都是件可怕的事。我如果不那样对他，便永远无法对他羞辱的那一幕释怀。”

慕羽收回目光，终于看着江芷馨，道：“你怎么会认识宋斌龙？”

“某一年他被人追杀，倒在我家门口，我救了他。”

“你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他很危险。”

江芷馨放下杯子，她动作如此轻柔，就瓷器与玻璃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也让人觉得优雅：“他虽然出身黑道，但对我一直很照顾。但是……”

她顿了一下，与慕羽的目光对视，道：“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可以从此不和他有任何往来。”

慕羽眼皮一跳，缓缓道：“他在我面前杀了卓峰。”

这消息显然也出乎江芷馨一跳，她脸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解释道：“我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我报了警，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恐怕没用，宋斌龙虽然在中苏上不了什么台面，但在警方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恐怕没几天就能无罪释放，然后躲一阵风头就过去了。”

“他出不来了。”

慕羽说完这句话，眼眸盯着江芷馨更紧。江芷馨柳眉一跳，脸上现出讶然之色，仿佛不认识了慕羽一般仔细打量，然后嫣然一笑：“自从你回来后，总是让我意外。”

“你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

慕羽听见她的回答，心中渐渐发冷。他甚至不知道希望得到江芷馨什么样的回答。从宋斌龙对他的了解来说，江芷馨和宋斌龙的关系必然是很亲密的，但如今江芷馨听到宋斌龙走到末路，竟没有一丝震惊和伤感，仿佛不过看一场花开花落的季节般从容淡然。

他不希望江芷馨为宋斌龙求情，那说明了江芷馨已经不辨是非。但江芷馨如此反应，却让慕羽为她的冷酷一面感到心寒。

“他应该对你很重要。”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江芷馨摇摇头，道：“杀了人自然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肆意地侵犯他人不正是你最讨厌的事吗？何况，他对我并不重要，只是一个棋子。”

“棋子？”

“我一个女人，想要创业，想要发展，就不免受到一些不轨之徒的垂涎。生意场的事并非那么简单，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坦白说，他提供的黑道力量给了我很多保护，但现在我的公司已经成长，可以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他的存在，有更好，没有也无妨。”

慕羽的眼眸闪动，透出一丝哀戚，直到此时，他才完全在现在的江芷馨身上找不到一丝当年的晨阳与甜美，取而代之地是一个冷酷的女强人。

他在江芷馨从容镇定的目光中低下头，低沉着声音道：“所以，卓峰也是你的棋子，所有人都不过是你的棋子？”

“羽，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就是相互利用，谁都应该要有成为棋子的觉悟。尤其对我一个女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无法当做棋子，那就是你。”昏暗灯光下，江芷馨的美眸明亮，宛若一把光打进慕羽的心，她玉手悄然抚上慕羽的手背。

慕羽身躯一僵。

“我知道过去已经永远回不去，因为你和我都已经不在当年。但你是否想过，各自改变后的我们或许依然是对的时间相遇对的人？即使过去抛却不了，但也依然能够重新开始？”

我是应该荣幸还是悲伤呢？慕羽苦涩的想。

“我不知道那位我没见过面的女子离去带给你怎样的伤痛，但你既不能忘我，为何不再信我一次，重新给你新的阳光？”江芷馨知道此刻她已不能退缩，看着慕羽，认真地道：“我给了你光，然后亲手剥夺，现在我想……再有一次机会，让它开满鲜艳的花，明媚温暖。”

——只是你不知道，是我亲手杀了她，无论如何，再也没有光能轻易照亮这片灰暗的世界。

慕羽越发苦涩，原来当年所谓背叛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对未来的谋划，是我不够坚强，让后来再生无数悲凉。

“宋斌龙不在后，我没有了直接的力量保护，虽然并不能致我于死地，但会让我很累。所以我最好还有个力量可以保护我。”江芷馨紧紧抓着慕羽的手，生怕从此再也抓不住，一字一顿道：“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慕羽为之沉默了许久，直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死寂，他才抬起头，缓缓从江芷馨柔若无骨的柔荑抽出手。

江芷馨白皙的俏脸骤然惨白。

“你有危险，我一定会帮你。但请原谅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直在你身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