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一声大喝：“给我住手！”

吕肖浑身一颤，既然真的停住了。就连徐子颖和其他几个学生也都脸色一变，显然对于这道声音很熟悉，并且充满敬畏。

慕羽和郑远闻声望去，那里的夜色浓郁，看不清人脸，只是随着他的走进，才看出了一丝轮廓，一把钢质轮椅，在寂静的夜发出轮子滚动的声音。

然后那人从夜色走出，慕羽双目陡然睁大，讶异地看着那个人推着轮椅来到他面前，停下。

“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神情肃穆，手臂抬起，极其有力地敬礼：“兰特军区第五集团军韦斯队刘华向长官敬礼！”

这一声，让夜更加寂静。吕肖等人张大了嘴，满目震惊。

而慕羽则安静端详着坐在轮椅上的刘华，他比起那时成熟了不少，那双朝气而生动的眸子也随着岁月陷出了一圈深深眼窝。然后那些藏在最深处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叫刘华，曾经是天华一名热血而充满了理想的文艺青年。在慕羽加入黑隼小队后的第二个任务兰特守衞战，他们曾经共同作战，在那场战斗中，他失去了双腿。

所有的细节慕羽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李烁牺牲后的第一个任务、那时刘华的队长韦斯曾经自己起过冲突，后来在西京反击战率领队伍以机体抵挡阿瑞斯的火焰冲击，英勇牺牲、刘华失去双腿后，华尔修将得到的铁血十字勋章送给了他、他们还曾一起合影，留给了刘华一生的记忆。

那样惨烈的过去，融化在了这安静平和的夜，让慕羽心情起伏不定。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过往从来不能逃避，即使你选择忘却，在某个时候，你仍然回忆得如此清晰。因为那些回忆，终究是发生过。

即使选择忘却，也改变不了它的存在，也不代表它从来不曾发生。

慕羽看着刘华，想起那些惨烈的战火，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悲痛，那个曾经热血的理想青年，在多年之后，面带激动和微笑地在他面前。

他终归还活着……真好。

慕羽的眼眸变得柔和，发自内心地愉悦笑着：“看到你，我很开心。”

“我也一样，长官。”刘华的声音有些发颤，忽然红了眼眶：“我就知道，长官这么强，不会轻易就埋葬在战火中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凝起，厉声喝道：“吕肖！”

吕肖吓得一哆嗦，走到刘华身后，小声地道：“主任……”

“道歉！”

吕肖一怔，虽然敬畏刘华的威严，但迫于徐子颖在旁边，嘴硬道：“主任，是他捣乱系晚会我的表演，我不道歉。”

“哦？”刘华转过轮椅，慢条斯理道：“他怎么捣乱了？”

“他……他在我扔飞刀的时候扔了个杯子过来，硬要说我刀子扔偏了！”

“那么你就是扔偏了。”刘华笃定地道。

吕肖心头一慌，急道：“不是，是……”

“我说是就是！”刘华打断吕肖的解释，声音陡然转冷，厉声道：“你认为一个参加过兰特守衞战、西京反击战、参加过上百次大小战斗的精锐机师会无聊到故意找你麻烦？他连子弹的轨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你的飞刀！”

那一瞬间，所有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慕羽身上，充满了知晓慕羽经历的震惊，而徐子颖看着慕羽的美眸更是闪动不定，异彩连连。

吕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还挺年轻的军人竟然会如此强大，不仅是机师，而且还身经百战。不由又羞又愧，低声和慕羽道歉后，灰溜溜地跑走了。

飞刀闹剧到此为止，刘华又想起来一件事，从怀里掏出一枚勋章，对慕羽道：“长官，这枚勋章，我一直带在身边。只是一直受之有愧，虽然没办法还给羽翼大人了，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慕羽望去，那是华尔修当年送给刘华的铁血十字勋章，他蹲下身子，将刘华的手合上推了回去，笑道：“既然是他给你的，你就收着吧……而且，你当得起这枚勋章，所有在那场战火的士兵们，都当得起。”

那些学生中，像徐子颖这样有些聪慧的，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再次得到了极为震撼的信息量。

当今世界，谁人不知，如今年轻一代最闪耀的将星在卡斯特战争时的代号就是羽翼！

这个人，竟然和华尔修是战友！

他是黑色狱隼小队成员！

郑远见状不妙，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刘战友，慕先生，既然你们久别重逢，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咱们好好聊聊。”

毕竟慕羽的身份在军部是被列为机密的，郑远担心这两位在谈下去，恐怕就要泄露不少信息。所以一边说着一边对刘华使着眼色。刘华倒是机灵，心知郑远意有所指，所以便点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