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绿酒，纸醉金迷。

“来，许亮少将，我敬您一杯！”

“许亮上将，我一直很久仰您，感谢您守护了我们中苏人民的安全呐。”

人性在这个时候显得卑劣，慕羽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面带谄笑地向许亮敬酒，而许亮面无表情，带着倨傲的姿态，举着杯子轻抿一小口，便算是给敬酒之人极大的面子了。

在这一刻，人是不平等的，但讽刺的是，被看轻的人却满面潮|红，为之兴奋不已。

甚至连他们的老总江芷馨都被冷落在了角落。想来也是，一个少将，几乎是站在整个天华最顶尖位置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也许轻轻一句话，就能彻底改变你的人生。这样的“机会”，又有多少人不心动去巴结呢？

江芷馨和苏离坐在最边角的地方，但两个美女的耀眼光芒却如何也掩盖不住，依然还有不少男人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们身上，而几乎所有的目光下一刻便会羡慕、嫉妒地飘到慕羽身上。

“喝一杯吧。”江芷馨玉腿交叉，优雅地举起杯，目视前方，淡淡地道：“我们现在算是同病相怜的了。”

苏离微笑，举起杯，缓缓地道：“不好意思，我大概不会和你同病相怜。”

她将酒轻放唇边，臻首微抬，一饮而尽。

江芷馨黛眉蹙起，嘲弄地道：“你大概不是很了解羽，他也许会爱你，但绝对不会对不起李若倩。”

“那么你很了解他吗？”苏离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恐怕你永远不会了解，你知道的只不过是过去的他，而不是现在真正的他。”

江芷馨心头一跳，从张中尉激动地向许亮敬礼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那种不安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它来源于慕羽，来源于对他那些年的空白和未知。但江芷馨是个聪明地女人，综合了一些因素，很快就得出了一个最合理的结论。

和军人有接触、而慕羽又曾是那么柔弱的人，那么很有可能便是被人骗进卷入了军火交易中。也只有军火交易，才能让慕羽在一夜之间拿出五百万来资助她。

江芷馨暗自打定了主意，等今晚过后，她的公司一定要立刻扩张市场。虽然这样做风险很大，但她必须尽快还清慕羽的五百万。

那些钱，很有可能不怎么干净，她必须在慕羽被人揭发之前，替他将钱洗干净。

可惜江芷馨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么怯弱温和的少年，有一天会亲身走进战火，在枪炮与生死之间来回穿梭，见证过无数生命的陨落。

那对于那时的慕羽来说，绝对是天方夜谭。

江芷馨望了一眼慕羽，却见慕羽正好站起走出门外。她急于向慕羽验证自己的猜测，赶忙起身，在起身的一瞬间，发现苏离竟然也优雅地悄然站起。

两对明眸相觑刹那，下一刻便默契地移开视线，快步穿过人群向外走去。

慕羽趴在走道上的栏杆抽着烟，那烟雾缭绕地让人心裏难得平静。回到都市这么久了，城市的嘈杂、宣泄与放纵，慕羽依旧无法习惯。人们都说，纵容欲望是对于生活压力的倾泻，但他们若是生存在积血凝骨的战场上时，也许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压力。

每时每刻都必须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也许下一秒，某个在你身边咧嘴大笑的生命便像流星一般坠入永无止尽的宇宙深处，连尸骨都只能以他遗留的衣服代替埋葬。

并且这种压力，无从倾泻。再怎么倾泻，都只会感到未来愈加黑暗。

身后不同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慕羽转过身，讶然望见苏离和江芷馨两人一左一右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

苏离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总是有一种温暖恬然的轻雅：“你不在，那里对我来说，便没有什么意思了。”

慕羽还没说话，江芷馨闻言却眉头一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便被她不动声色地掩盖。

她捋了捋秀发，露出了那对精致的美丽耳朵，认真地道：“羽，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慕羽眼皮微跳，以为江芷馨知道了他的过去。他向苏离望去，苏离眨眨眼，慕羽蓦然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仅苏离常常能看透他的心事，他也轻易就能了解苏离的每一个眼神。

江芷馨皱着柳眉看着慕羽和苏离两个人“眉来眼去”，忍不住不爽地重重地咳了一声，凑近慕羽，故意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地道：“你及早从中退了出来是明智之举，做军火的，风险都太大，难保哪一天就会出事。”

她吐气如兰，那种淡淡的熏香让慕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等到理清思维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江芷馨的意思。慕羽哭笑不得，没想到江芷馨竟然以为他离家的那些年，被卷入了军火交易中。

他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嘴。因为无从解释，更不应该解释。他难道告诉江芷馨，老子这些年因为你，在战场上受过伤、杀过人，还差点就挂在那里回不来了？

苏离眼见慕羽欲言又止，嘴角微勾，及时替慕羽解围，她道：“江小姐，不好意思，我有一些事想和慕羽单独聊聊，可否暂时回避片刻？”

气氛在那一瞬间，仿佛窒息了一下。江芷馨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离，苏离眼眸如水，不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