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顾明蜷缩在地下通道中，在雷若军炮火的地动山摇中瑟瑟发抖，他抬着灰败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墙上屏幕上九尾狐号绽放出的灿烂烟火，那烟火如此明亮夺目，让他一下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他颤抖着唇，手颤颤巍巍地伸出，缓缓而用力地按下了控制台上巨大的红色按钮。

澄蓝的能量刹那如同水泻洪流般顺着透明管道奔腾而出，如同一张蛛网般涌向法尔斯坦的每个角落。

无比耀眼的白，无比神圣的白，穿透了天地间的硝烟，刺散了满天云雾，也遮蔽了太阳之光。

慕羽震惊地望着法尔斯坦迸发出一团半球体的炽白光芒，刺眼欲盲的光芒将法尔斯坦整个笼罩，连同入侵的雷若军队，在极度强烈的光之下被遮蔽。

时间似乎为之停顿，连呼吸都因此凝固。

轰！！！

似乎是为了弥补那刹那的停顿，时间骤然加快，半球体的光芒轰然一声爆裂，像只破笼的凶手，光芒张牙舞爪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冲击！

于是那片白，宛如不可侵犯的神，吞没了一切被光沾染之物。

舰体剧烈的震荡，慕羽猛地一把抓住栏杆才不至于摔倒，即使隔得如此远，爆炸的余波依然如此强劲地冲击到了灰眼号。可想而知，在那座城市中，还在的人，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战斗因为这样骇然的光而停息，联盟军的机体一边不断后退，一边静默地看着被白光吞没的法尔斯坦。

机甲只是钢铁之躯，不会喜不会悲伤，就算是在生死最惨烈纠缠的时候也都漠然接受。但操纵机体的是人，所有人的情感都被这一层装甲可悲的隐藏。

看不出的哭泣，看不出的愤怒，看不出的无奈。

炽白的光足足维持了近半分钟才渐渐消散，即使是凌若天这样的疯子，看到光逝去后的法尔斯坦，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整座城市在塌陷中被气化，凌若天从苍穹俯视而下，巨大的盆地扬着风沙。大批涌入，威武一时无两的雷若机甲部队，此刻早已不知所踪。只有那浓烈的烧焦味穿透机体的层层装甲钻入驾驶舱，告诉凌若天刚才发生了什么样的惨剧。

至少一个师和一半的帝都近衞队在这场惊天爆炸中化成了灰烬！

凶悍如雷若军人，此刻也都震骇不已，军心浮动，嚎哭遍野。凌若天的通讯器里第一时间传来了帝都近衞队队长的头像。

“陛下……我们，是否还要进攻？”

凌若天剑眉动了动，身体忽然感到一阵僵硬感，他长叹一声，道：“撤退吧。”

他是个疯子，无所畏惧的疯子，却在这一刻，露出一丝疲态和落寞。

但他抬眼的时候，眸子却明亮得吓人：“华尔修……好狠的心，呵呵……真是一个好对手。”

他望着匆匆撤离的联盟军的影子，微闭了眼，喃喃道：“可惜了。”

宇宙历195年11月9日，僵持了进半年的法尔斯坦战役以古城法尔斯坦的消失宣告结束。在这场战役中，对于胜利者的界定在后世都变得模糊而极具争议。联盟和雷若都付出了巨大伤亡，虽然联盟军败退，但在反雷若联盟西部战区最高将领杜顾明的壮烈无畏下，引爆了预埋在法尔斯坦的大量爆炸装置，最后时刻逆转战局，同样造成了雷若帝国战争以来的最大伤亡。

从作战角度来说，雷若军赢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但从战略而言，这场战斗的胜利反而没有带给雷若甜美的果实，而是带来了毒药。以一国之力对抗全世界的雷若，损失了整整两万机师，对于后来雷若的战斗中，人员减少的确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战局的僵持，似乎正在被命运缓缓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