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正是寒风最凛冽时，这一年的冬天与过去几十年来完全不同。凡是有陆地的地方，战火的温度驱散了寒冷的节气，只是看似满腔热血，其实寒透人心。

慕羽靠坐在机仓的角落，残破的终焉无言耸立在巨大支架之中，不时身上冒出焊接地滋滋火光，大约十多个维修师为修复它的引擎而赶工着。周围并没有人敢和慕羽说话，但总是常常会有敬畏与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并且往往伴随着碎碎议论。

这裏是雷若，已是第二天天明。

凌若天也许真的是个疯子，在和联盟菲特列谈妥条件后，他竟然大方地挽留了前一刻还拿着枪指着他脑门的慕羽。理由倒是很合理，终焉那裸|露在外嗞嗞冒着电光的引擎，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家伙处在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状态。凌若天以不希望终焉在本国国土爆炸造成损失为由，强行要求菲特列必须让雷若修复好终焉引擎才能让慕羽离开。

出于某种考虑，菲特列竟然同意了这个要求。

慕羽不由感叹范思涵真的是个天才，终焉的核心机密采用的是史无前例的脱离技术，核心机密被存储于一个小方盒中，这样可以保证即使终焉不幸被俘，只要机师掌握了这具盒子或者是摧毁它，那么敌方也绝对不可能仿制出终焉来。

盒子就在慕羽怀中，因此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脱离了终焉的他，战斗力实际大为削弱，但只要能够保证在死亡之前毁掉盒子。

忽然人群骚动，所有正在忙碌地人纷纷落地，全体敬礼，声如浪潮：“陛下！参见陛下！！”

慕羽恍然回过神来，就见凌若天在几个护衞的层层包围之下缓缓走来。越是走得近了，那几个精悍的护衞目光中的敌意便越是浓烈，不过与其说是敌意，倒不如说是警惕更为贴切些，毕竟昨日这个清秀的年轻人驾驶着那台白色机体单骑直捣皇宫的英姿让雷若军人每每想来，都不禁心有余悸。

慕羽站起了身，正视着走来的凌若天，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凌若天在他身前停下，仿佛一个长辈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陪朕去后花园散散步。”

慕羽愕然看着他，竟然有一种错觉，似乎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或者这位君王突然失了忆？凌若天这态势，哪里像个被他刚刚死亡威胁过的人？

凌若天见他不说话，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怎么？怕你的终焉机密被我们下了手脚？放心吧，那台怪物，整个雷若除了凌帝，恐怕就算剩下的两个S级机师都不能完全驾驭得了它，我们造了也TM一点用都没有。”

现役的机师中，达到S级机师的只有七人，而雷若以一国之力独占三人，第一军事强国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值得一提的是，凌若天就是这三位S级机师之一，剩下的则是凌帝与帝都近衞队最高长官凌威。

慕羽并没有与凌威交过手，事实上，终焉这次奇袭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凌威刚刚锁定了慕羽之时，慕羽已经闯入大殿劫持了凌若天。关于凌威的实力，慕羽并不是了解的太多。他沉吟片刻，心想终焉的核心机密也在自己手中，就算陪着凌若天走一走也无需惧怕。

于是他同意了。

后花园中，即使是一年最凛冽的这个时节，依然百花怒放，春意遍野，似乎这裏的时间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走的快一些，俨然已是春暖花开。慕羽默不作声地跟在凌若天身后，而凌若天则宛如一个温厚的长辈，向他介绍着这裏的名花修竹。

慕羽心中一直存着疑问，一路听厌了凌若天兴致勃勃地介绍，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陛下……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

凌若天置若罔闻，只是径直找了一处石板凳慢吞吞地坐下，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依照您的意思，无论雷若是否研制了妖兽，这场战争，陛下本来就已经准备已久了吧？”慕羽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曾经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已经被扭曲，因此我们被迫跟随着扭曲。可是……战争，不是只会让人性变得更加无可救药么？”

“扭曲的世界么？”凌若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是的，这世界已经扭曲，可是人性又怎么能是外力所能扭曲的？”

“在来这裏之前，我的罪孽已不可洗清。”慕羽低沉地道：“抱歉，陛下，我杀了一个雷若孩子，他手无寸铁，天真而稚嫩……可是，我放过他一次，害死了我的同伴，背负了同伴遗志的我，不可能再因为他而再失败一次……可是，可是……没有人想要这样啊！”

“你是想说朕可以阻止类似这样悲剧的发生么？”凌若天摇了摇头，道：“可是，第一，我为什么要阻止？第二，该阻止的不是朕，而是你自己。慕羽，你可以不杀他的。”

“如果不杀他的话，那么我的行踪将暴露，我就不可能……”慕羽激动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