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凌若天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缓缓地道:“如果你足够强,那么便遵从自我的心,执行自己的信念,又有什么可以改变你?就算行踪暴露,有成千上万的机体围剿你,那么要么死,要么实现心中所想。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别说遗志那么高尚的话,没有人可以继承别人的遗志,如果可以,那才是最大的亵渎。”
“这世界是扭曲,但什么是世界?你看,我们以为这花开在冬季娇艳美丽,可是谁能知道,在花本身的世界中,这会不会是一种痛苦呢?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同,我们都有自己的世界,所以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扭曲,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有自我的世界依然坚强固执,才是最真实的。”
“你问朕为什么要战争?那么朕告诉你理由,很简单的理由,因为朕喜欢,朕想要。”
慕羽沉默了良久,目光游离,渐渐凝成一点,抬起头注视着凌若天,慢慢地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那些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死去的人,又该怎么算呢?难道可以因为自我的喜恶而肆意剥夺了他人生存的权利么?”
凌若天唇角微勾,很认真地道:“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的。他们的生死如果不能由自我掌控,那便是他们自己的错。如果考虑着别人,其实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所以朕一直在和凌帝说,有羁绊的人,必不得好死。”
“陛下难道没有羁绊么?”
“有啊,所以朕接受不得好死的结局。”凌若天爽快地道:“朕的野心很大,想要完成千秋伟业,这就是朕的羁绊。”
“可是……就算不得好死又怎么样呢?我的世界一直都存在,并且从来未曾扭曲过,一直坚持得都是我所想要的。”凌若天道:“生与死,难道真得那么重要么?如果它只是像吃饭一样正常发生的事,那些无聊的圣人们还会给它锁上所谓道德的禁锢么?”
慕羽不说话了,他望着花园里在寒风中绽放艳光的花朵,望了很久,凌若天则陪着他微笑着看这花花世界。
“陛下,最后一个问题,雷若真的研制了妖兽了么?”
凌若天挑了挑眉头,干净利落地道:“没有。”
“那么,我知道了。”慕羽双手撑着桌子,仿佛身上压着可怕的重量,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来:“陛下,谢谢。”
“不用谢,因为朕看你很顺眼。”
慕羽终于站直了身子,道:“您说的对,我可以不杀那个孩子的,杀他,是因为我还不足够强。可是陛下……对于生死,我无法接受。因为我知道那些人对于生是如何的眷恋,更知道我的世界中,如果要保持自我世界的完整,那么便不容许有任何人肆意地践踏别人的生死和命运。”
“即使那个是你,我也要拼尽了全力阻止。”
凌若天深深看了慕羽一眼,唇角笑意更加清晰,宛如一朵桃花绽放的艳丽,他抚掌笑道:“很好,好极了,朕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他顿了一顿,缓缓站起了身,从慕羽身边擦肩而过。
“你下午就要走了吧?临别前,朕送你一个礼物吧。”
凌若天连脚步都不曾停留,但慕羽的身躯却僵硬如铁,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耳边想着脚铐相互撞击的尖锐摩擦声。
他的视线中,雷若侍衞压着两个犯人缓缓走了过来,然后在不远处停下,解开了那两个人的脚铐。
慕羽清楚记着他们的脸,甚至他们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皱眉,因为那是他曾以为已经永远只能存在记忆里的画面,唯一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证据。他凝望着奔跑过来的那个人,心中被惊喜所冲击着。
赫然正是星海小队的大句和许佳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