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宜说得很快，然而字字清晰，慕羽呆呆得看着她已经张开的玉颜，娇媚而知性，最后那张脸变得模糊，而她的眼睛就像是星光般明亮。

“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美好就这样失去。我不想……在以后想起的时候，没有了温馨和微笑，而剩下难过。所以我，一定要让你活着。”

她说得斩钉截铁，慕羽还在晃神间，温软的娇躯轻轻相拥着他的身躯，片刻即分。沈妍宜的拥抱并不急，可是在战场躲得过密集光束的慕羽，最后并没有躲开。

然后视线中，她干净利落地转身，挽着黄耀明的手，在午后散漫的阳光里，留下了被拉长的影子。

这是慕羽对于她，最深刻的印象。

……

黑夜无声降临，而暗流还在汹涌。

苏幕遮独身一人闯进林威竹的书房，他坐在林威竹的书桌上，毫无形象。林威竹清晰地看见这些年他的变化，自从苏离出事后，这位一直意气风发的老人似乎在一瞬间被老态附身，银发不在抖擞，变得颓然散落。

唯有他现在的眼神一如当年锐利，而林威竹已经很久没看见他这样锋利的眼神了。

“我是为了慕羽的事。”苏幕遮直截了当地道。

林威竹抿了一口茶，低垂眼帘专注地观察杯里水纹的波动，淡淡地道：“他涉嫌杀人，联邦正在调查。苏老，我也希望他是无辜的。”

“他杀没杀人关我什么事。”苏幕遮冷笑道：“现在是我要他没事。他是我宝贝女儿看中的人，老子不想闺女醒来知道老子这么没用，连女婿都保不住。”

阴暗昏黄的光中，林威竹被黑发半遮的剑眉微微皱起，道：“苏老，请识时务。”

苏幕遮笑得更冷了：“你是想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影响力了吗？”

林威竹抬起头，眸子在黑暗中阴鸷得发亮：“大约是有一些的，然而不能左右。”

“若是以命相搏呢？”

林威竹脸色阴晴不定，凝定望了苏幕遮很久，才沉沉地道：“你是认真的。”

“我这个人，一向都很认真。”

林威竹眉头皱得更紧了，然而片刻便松开，他淡淡一笑，道：“那么，便斗争吧。既已是相斗一方，便无需多言，苏老请回吧。”

苏幕遮也知再留无用，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门被重重地关上，林威竹头疼地揉着眉头，忽然又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恼怒地抬起头，心想是谁竟然敢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蛮横无理地闯进来。

楚云琦缓缓走进，面色肃然沉寂。

林威竹一愣，眸子微微眯起，道：“别告诉我也是为了慕羽的事来找我。”

楚云琦在不远处停立，昏暗遮蔽了他的脸，然而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是。”

林威竹陡然爆发，抄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往楚云琦砸去，愤怒地吼道：“你难道不知道威兰已经怀了你们楚家的孩子！你楚家现在和我林家是拴在一起的蚂蚱！！现在你还帮着外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云琦道：“我不相信他会杀人。”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活着！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就算这样，他守护救下的人远比他杀的人多。”

“这TM是两码事！！如果是这样，要法律何用？！”

“我不管法律，不管道理，但我觉得这样有道理。”楚云琦缓缓地道，昏暗中，他的眼神陡然明亮如锋利的剑：“还有，楚门永远是独立的，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绑架要求。”

林威竹通红着眼睛，今晚才猛然惊觉，他虽然如今大权在握，然而毕竟时间尚短，原来还不可在联邦中一言九鼎。那些传承古老的力量，若是联合起来，足以让他为之头疼。

他呼吸变得粗重，而楚云琦安静地等着他渐渐平静。

然后他听见了林威竹这些年来少有的疲惫声音：“天晚了，你去陪威兰。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