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再没有人觉得她美丽。

“我想要一些乐趣。”慕霜认真地道：“我是神，神是仁慈的。定下个规矩吧，每个月的十五号，我将毁灭一个国家。你们之中，将会有些人可以苟活很长的时间，但愿你们会是最后一个被选中国家的子民。”

“那么，现在……开始选下个月灭绝的国家。”

她微笑着道。

虚空中，骤然出现一张透明的世界地图。那张地图上，赫然已经没有蓝烨公国的存在！慕霜别过脸去，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娴静如清冷的月光，她葱指伸出，缓缓在那张地图上移动着。

地球上幸存的人们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的手指，紧张而惊悚的心情笼罩着他们。当慕霜的手划动到他们的国家之内，所有人的心便猛地被提了起来。

慕霜的手指终于停下。

她睁开眼，转身看着手指停顿的发现。遍布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感知听到一阵绝望的嚎叫。

她十分满意。

“嗯，是里索德亚联邦。”她笑了起来，十分真诚地道：“恭喜你们。”

……

慕羽是在傍晚时看到关于慕霜的报道的，华尔修紧急约见了他。两人谈话之至深夜，慕羽才匆匆离开。此刻街上灯火尽灭，唯有两排路灯安静地通往远方，街上空旷无人，笼罩着惊悚的气氛。

“在这裏停吧。”慕羽突然对司机道。

司机错愕道：“你的住所不是在……”

“我还有些事，就在这裏停下。”慕羽微笑道：“放心，我只是想走走。”

“那……好吧。”

下了车，才发现天空已经落下了细细的雨。湿冷的风透过衣服直往肉里钻，体质如慕羽，竟然在出来的时也会觉得一阵冷意。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沿着这一排路灯缓缓走着。

街道寂寞极了，明明辽阔的空间，竟然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然而影子却有两个。

慕羽回过头，望见慕霜俏生生地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连同她的影子，都美得让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打碎。

“你终于来找我了。”慕羽眸子复杂地望着慕霜，轻轻地道：“慕霜，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这样吗？”

慕霜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可能收手。”

慕羽顿时恼怒起来，吼道：“你是你，我是我！为什么不能收手？我根本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羽，这不是毁灭。”慕霜认真地道：“毁灭意味着新生，这是从宇宙一开始就明确了定义。每隔数亿年，我们就会复苏。人类发展的越长远，欲望就会膨胀至无止境。世界的资源被无限制地使用，疯狂的掠夺，当万物的生存与欲望失去了平衡，才需要我们来毁灭。所有的存在都需要休养，而人类将重新开始，如此才能生生不息，世界才能永久地存在下去。羽，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慕羽烦躁起来，怒道：“可是难道这样就可以抹灭所有的过去吗？为了新的循环，而放弃了之前所有的努力，而要消弭所有的回忆。就算是神，怎么能有这样的权利决定这样的事？！”

他愤怒地盯着慕霜，而慕霜平静地与他对视。

“无论你明不明白。”慕霜道：“我只是需要你一个选择的。羽，所有你在乎的人都可以在这场浩劫里存活下来，华尔修、苏离、凌帝……所有的人。这是我对于你最大的宽容，他们将成为新世界的神，永远地存在。但是……”

她嘲讽地笑着：“活得越久，就会越腻，那么时候，还不如沉睡。如果是这样，你该的选择呢？”

慕羽想了许久，方才低低地道：“就算那样，就算所有在乎的人都可以存活下来……但是我们的世界不在了，我们也就死了。更何况，因为知道失去了在乎的人的感受，才知道剥夺了这些感情是多么的凶恶。慕霜，我们没资格剥夺他们的情感。”

“哦，知道了。”慕霜淡淡地道：“那么，再见。”

她转过身，对于无视空间和时间的她，明明可以就此消失。然而她只是沿着这条路，在模糊的灯光下，背着慕羽离开。

像个普通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