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忙碌了起来,不是在实验场地内检查即将实验的蒸汽机车,就是给各部内阁里边的高官大员发请帖,请他们前来观礼。虽然很累,但是宋应星却乐在其中。终于在其他各部面前抬起头来了!原来人家看自己的眼神都透露着鄙夷和怀疑。现在,哼哼,宋应星趾高气扬的将请帖拍在人家的桌子上,然后鼻孔朝天的对人家说:“衞侯邀请您在腊月二十三前往工部研究所城南校场观礼。”说完就仰面而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看着其他各部高官咬牙切齿的样子,宋应星心裏早就乐开花了。生活就应该这样。不是说招人恨能够长寿吗?要不然怎么会有祸害遗千年这么一说?
相比于宋应星的忙碌,衞明倒是很闲。不是他想闲着,而是没有办法不闲着。由于东林党的动作,皇帝不得不将衞明禁足在工部研究所里边。每天看着朱徽妍那含情脉脉的眼睛,衞明心裏那叫一个痛苦啊!真正的煎熬还不在这裏。也许秦雨欣感觉将衞明放在京城不放心,于是乎就将奢社辉给派了过来,专门用来盯着衞明。不过,衞明就奇怪了,难道秦雨欣这个傻娘们就不知道有监守自盗这么一说吗?衞明感觉奢社辉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善,每每都会将自己惊起一身冷汗。
“老爷,外边杨涟杨御史还有左光斗左御史联袂拜见。”小东子跑了进来说道。现在的小东子明显已经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杨涟,左光斗?他们来做什么?我一个戴罪之身还能够劳烦得动都察院的两位大佬,还真是不容易啊。让他们进来吧。”衞明说道。在自己还在西安的时候左光斗和杨涟就给自己来过信,提醒过自己,这份情咱得还。要不然的话,在这个时候,衞明还是不愿意去见东林党的人的,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
小东子出去了,衞明想自己现在穿着一身居家服见客是不是不太好。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懒得去换衣服了。反正自己现在也是闲赋在家,弄的那么隆重干什么。
“那两个古板的老儒来做什么?”朱徽妍闷闷不乐的说道。好不容易衞明也有时间了,自己可以和衞明深刻的交流一下感情,怎么还是有人会这么不开眼呢?难道说东林党的人都这么讨厌吗?
“行了,奢社辉,你带着小公主去后院玩儿去吧。我还要见客呢。”衞明说道。奢社辉乖巧的点点头,领着朱徽妍向后院走去。朱徽妍虽然嘴上说的不乐意,但是毕竟生长在皇家,什么事情重要还是知道的。乖巧的跟着奢社辉走了。
两人刚刚转入后院,前边客厅里,杨涟和左光斗已经进来了。见礼完毕,分宾主落座。
“不知道都察院的两位大佬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衞明问道。在衞明想来,就算是这两位是明白人,不想要参合到这次东林党的行动当中,最起码也要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这大白天的登门拜访,这不是和其他的东林党唱对台戏吗?这样对他们自己也不好,毕竟以后在东林党里可就不好立足了。
“不敢瞒衞侯,我等此次前来,是特来向衞侯求情的。”杨涟看了一眼左光斗,左光斗领会了意思站起来说道。
“求情?左佥都御史言重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闲人,整天只能够呆在这个工部研究所里边,等待着天降皇恩,将我发配到一个不太荒僻的地方。向我求情?您就不要拿我来寻开心了。”衞明摆摆手说道。虽然和朱由校达成了共识,说要去辽东转悠一圈儿,但是这裏边夹杂着东林党,事情就不好说了。皇帝在大臣面前有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呵呵,衞侯,这次的事情是东林党做的过了。现在大部分的东林党已经被权势给迷晕了眼睛。他们认为只要掌控了大部分朝堂上的外置,便可以去和皇上博弈,从而掌控更多的权利,最好是能够恢复相权,那就更好了。但是自从太祖封了中书省,废除了丞相制,丞相就不可能再出现了。现在,所有的权利都在皇上的手上。为了局势,皇上或许会忍一时之气,但是最后,肯定还是东林党倒霉。皇上能够将东林党扶植起来,也能够将东林党给打压下来,对于这一点,我们是毫不怀疑的。”杨涟摸着自己的胡子侃侃而谈。他说一句衞明就点一下头,对于杨涟的意见表示很赞同。不过就是一点儿自己的意见都不發表,看的左光斗几次想要插话都忍住了。
等到杨涟说完了之后,衞明才接口说道:“杨老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呢,这是你们东林党和皇上之间的博弈,是东林党在找皇上的麻烦,我只不过是一只被殃及到的池鱼而已。你们两方都手握生杀大权,想要将我这只小池鱼清蒸了就清蒸了,想红烧了就红烧了,我连站在台子上發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怎么能够帮助你们呢?我想,两位御史大人这次恐怕是找错人了。我感觉,您应该去找叶老还有皇上商量这件事情比较妥当。哦,对了,到时候为在下美言几句,能够让在下去一个不是太过荒僻的地方在下就感激不尽了!”衞明将姿态放的很低,表达的意思就是自己无能为力,想要做的就是不要被贬斥的太远。弄的杨涟和左光斗面面相觑,不知道衞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衞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东林党如果想要整朝堂上的个把人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去整远在辽东的辽东经略孙承宗都不会有太大的助力。但是他们选错了对象,不应该将刁难的对象选在你的身上。不说你在西南立了大功,平灭了叛乱,这样的功勋足够封公了。就算你在西南一事无成,甚至是损兵折将,以你和皇上的关系,你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只要你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要东林党里边的人谁死,谁就得死。衞侯,不要妄自菲薄,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对,难道说……”杨涟越说越惊,最后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衞明。难道说衞明是自愿想要被罢黜的?他想要去哪里?杨涟脑子里捋了一下自从衞明出现之后这几年里的行动轨迹。不管他去哪里,哪里都会有着惊天动地的变化。想当初衞明出现在了西安,西安便出现了各种祥瑞。去了扬州,扬州粮价得到了控制。来到了京城,两任皇帝相继死亡。去了广州,开了海禁,建立了海军雏形。去了西南,平灭了叛乱,将叛乱的两大贼首安全的带回了京城。不管是好是坏,衞明的出现总是会掀起一片波澜的,这怎么能够不让人心惊?这哪里又要出事儿了?衞侯这又要去哪里?这两个问题成了萦绕在杨涟和左光斗脑子当中挥之不去的梦靥。
衞明耸耸肩,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被人家看穿了也就看穿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朝廷中的大佬,看人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自己抛开前世人的身份之外,在他们这些大佬面前,连个渣都不是。不过,最强大的阴谋就是阳谋。让你看得见摸得着但是愣是没有办法的计谋,这是最好的打击对手士气的方法。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被罢黜,被送到边疆,被送到羁縻州,被送到边关屯田戍边去。可是你们留在朝堂当中的人呢?你们的结果会怎么样?杨涟和左光斗甚至看到了京城菜市口堆积如山的人头了。
“衞侯,万万不可啊!如果这样做,朝廷就会失去很多的栋梁,到时候整个风暴席卷朝堂,之后更是会席卷全国,现在大明边疆不稳,西南刚刚平叛,辽东何时是个头还没有定论。如果国内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的话,恐怕到时候大厦将倾,咱们所有的人都不得善终啊!”杨涟甚至要颤巍巍的跪下来求衞明了,却被衞明一把托起,跪不下去。
“杨御史,我做的真的过分吗?我在西南的时候两次被行刺,身边的两员大将险些丧命。用一百个人平定了叛乱,说的好听,其中的艰辛谁又知道?当我们被奢崇明的一千大军围攻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国家栋梁在干什么?我们在拼死搏斗,险象环生的时候,那些栋梁又在干什么?我这次立功了,回到朝廷却要受到他们的诘难,凭什么?我不要封公,我不要封赏,我要的,就是一个公正,凭什么他们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决定他人生死?他们去边疆杀过一个敌人吗?还是智计百出,破敌于千里之外?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有的只是一颗迂腐的脑袋还有争权夺利的心。如果朝廷在这种人的手里,你自己说,还能够苟延残喘多长时间?国家已经没有了活力了,从上到下都没有了。这种情况,或许应该改变一下,您说呢?”衞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涟的眼睛,杨涟一瞬间有些失神。直到从工部研究所里边被左光斗扶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衞明说的对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这次东林党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只希望,受到的惩罚不会太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