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从救护车推下来的时候清醒了那么一下下。
我的眼球不由自主地乱转,随时都会翻白眼晕过去的样子,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紧紧贴附着。
我莫名痒痒得很。
我看到我妈在旁边跟着推床跑。
我戴着氧气罩不方便言语,只能拽了拽我妈的袖子。
我是想让我妈帮我把该死地戳进眼睛里的刘海拨开。
孰料,我妈第一句话就是:“自行车呢?你个死孩子,你又把自行车丢了?快告诉自行车放哪了,我好赶快找回来啊!”
霎时间,我又昏死了过去。
然而,我妈竟然还不放过奄奄一息的我,她一边摇晃着我的肩膀,一边质问我自行车哪里去了,到后来她还凶残地把氧气罩给我摘掉了!
登时,我就瞪大了眼睛,翻手又把氧气罩给抢回来扣好!
眼见我和我妈争夺起无辜的氧气罩,一旁的护士终于看不下去了。
彪悍的阿姨护士劈手抓走氧气罩,说道:“他好得很,用不着了。”
失去了氧气罩的我唯有硬挺挺地又昏死了过去。
我没想到自己就此会睡了一天两夜。
从一开始的昏死,到后来自然而然地熟睡,再到入梦的一系列过程水到渠成。
预知梦是突然拉开帷幕的,那时的我还没有调整好心理准备,冷不防地一下子就进入了预知梦的场景当中。
我一定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因为我闻到了那股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然后一道人影正跪在我的面前,抱住了我的腰……
如果是个美少女跪着求我的宠幸那该有多么的美好,可惜就连梦里都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耳边充斥着一通狼哭鬼嚎,从腰际传上来的声音都哭得破了嗓,但隐约能辨认出几分熟悉。
我怔忪了片刻,才把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上。
旋即,他抬起头来,我瞧见了他的脸——
原来是曾景武。
原来是曾景武哭得和一个两百斤的狗子似的,他拼命摇晃着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你知道我晕车的,再说了,我还没成年怎么可能开车!是牛立硬拉着我上车的!不是我开车撞人的啊!”曾景武呐喊道。
我被他晃得有些头晕,眼前有种在面对咆哮帝的既视感。
我根本听不懂曾景武在说什么,但我确定这肯定是未来的某一幕场景。
我吞咽了一口,尝试地问道:“不是你开车撞人的,那你就告诉他们啊!”
曾景武仰起头,有些出神又有些麻木地看向我。
蓦地,我有些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难不成是我开车撞人的,然后赖到了曾景武的头上?
我好像没那么人渣吧,顶多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一不小心上课尿了裤子,于是就偷偷在课间时分把我湿漉漉的椅子和曾景武的换了换……
场景短暂的停顿后,我又见到曾景武开口了。
他的话语似乎变得遥远,他说道:“是牛立开的车,他开车撞了人,趁着我晕过去的时候,把我推到了驾驶位上……我不承认的话,牛立不会放过我的,他说我还是未成年人,不会有事的。他保证过会赔偿的,只需要我顶罪罢了,谁能想到,牛立竟然翻脸不认账,他不肯掏钱了……”
可能是我被打了麻醉剂的缘故,梦境中的意识体也不那么凝实,所以,这一次的预知梦很短暂。
短暂到曾景武还没说完话,这场梦就戛然而止。
我要退出去的时候,感受到了被我关在梦里的梨溯还好端端地呆在无形的笼子里。
我这才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