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段预知梦中,我大抵明白了曾景武身上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牛立开车载他,结果撞了人;车子不受控制地又差点儿开到了路边的树上,曾景武就晕了过去。
没想到曾景武再醒过来,发现周围的人都以为是他开车撞残了人。
曾景武察觉到在事故现场的时候,是牛立把他推到驾驶位上的。
牛立利用曾景武是未成年这一点诱哄曾景武答应顶罪。
不料,一开始保证会赔付受害者钱款的牛立竟然又反悔不认账……
思量之余,我的神智俨然醒过来了,仅是眼皮还沉沉地睁不开。
我的眼球在眼睑下乱转着,听得到周围的全部声音,包括我爸妈的对话。
身上麻麻软软的,提不起力气来。
我听我妈说我真了不得,人家手术十二小时也就醒了,我都睡了快三十个小时了,还能像头猪一样打呼噜。
我有点儿委屈,心道才从手术室侥幸活下来,你们身为父母的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吗?
难不成关于我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故事其实是事实吗?
我森森地怀疑我妈那一句“早知道捡你旁边的纸壳还能卖钱”的调侃话的真实性……
我似乎又以无梦的状态再度睡过去了一阵,等我真正张开眼睑的时候,我爸早就不在病房里了。
第一眼,我望到的是病房墙上挂着的锺錶时间,上头显示的是十一点零五分。
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有着暖烘烘的味道,气温似乎回升了……
还在和其他病友家属聊天的我妈经人家指点才发现她儿子醒过来了。
我勉力朝我妈露出孱弱又讨好的笑容,却得到她面无表情往垃圾桶里丢瓜子皮的麻木回应。
我这个气啊……
是,我是没事找事,作着作着就把自个儿送进医院里来了。
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是英雄救美,助人为乐啊!
倘若人世间多一些我这样的少年,这个社会岂不是会更加的和谐!
我妈走过来又坐到我的病床边,她挨近脑袋给我掖了掖被角。
“你真醒了?咋不吱声呢?你不吱声,我都看不出来你到底有没有睁眼睛!”我妈感慨地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瘪瘪嘴,小声地挤出一个音节:“吱。”
我妈一见我无力的反抗,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我记得看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挺仙女的啊,怎么我还没长大呢,她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呢。
大妈的养成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我不就是吱了一声吗,至于我妈笑得像只拍掌的海豹似的?
她还拍打着我的身体……
纵使隔着被子,好歹我也是刚做过手术的啊,她老人家就不能悠着点!
笑点这么低,所以我才不敢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啊!
悲愤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问道:“我开刀做手术了?”
“哦。”我妈一脸轻松地点点头:“傻儿子,不怕,就是从你身体里拿点儿坏了的内脏出来,没啥事,人生在世,谁能保准一辈子齐全?”
我听得头发都要根根竖起来了!
什么?
我的内脏被取出去了?
不会是曾景武的那几脚害得我前列腺被取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