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现在这些推理都是无用功,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想出一个办法来逃脱。
压在我身上的人极重,看起来是胖子。那闷油瓶呢?
我抬头看,烟雾中,一个人影站在我们旁边,身体微微弯曲,像是一张拉得满满的弓,蓄势待发。那是闷油瓶。看来他也没受伤,我舒了一口气,转念又想,他要做什么?和阿宁对抗吗?只要是人类,就算再牛,在这种情况下也逃不过去的!
阿宁的第四声枪响了,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闷油瓶想做什么。
他没有躲开,而是以他手里的黑刀为盾,迎着子弹的方向,向阿宁冲了过去!火药撞在刀刃上,爆出一团非常耀眼的橙红色火花。
那撞击声极大,正常人可能手臂都会被震断。闷油瓶的手腕颤了一下,血从他的虎口迸出来了。
长刀抖了一下,折出一道雪亮的光,在空中旋了一个半圆,然后“啪”的掉在地上。
这下,他真是没有一点防备了。
可是他的脚步没有停下,甚至连一丝退开的意思都没有。
同时,我感到胖子抓紧了我的胳膊,膝盖用力的顶着地,好像随时都会窜起。他在我耳边说了几个字:“一会儿让你跑就跑!”
我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闷油瓶闯到门口引开阿宁的注意,阿宁一击不中,肯定会聚精会神再打第二枪。而趁着那个时候,胖子就拖着我冲出去。乌老四虽然也守在门口,但他手里是□□,没有阿宁的那么大杀伤力,只要抓住时机,还是有希望逃得掉的。
可是这样做,闷油瓶怎么办?他赤手空拳,躲得了一枪,能躲得过阿宁全神贯注的第二枪吗?
眼见得阿宁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弓起脊背,瞄准了闷油瓶,胖子猛地拽起我就往门口冲。
“不能这样!”我喊了出来。
胖子没有理我,手臂像铁一样牢牢箍着,把我往门外推。
我想,自己当时肯定是疯了。一切颜色都退去了,眼睛里只有阿宁扣扳机的那根手指。黑的扳机衬得她的手指白得吓人。一切都变成了色彩强烈分明的对比,每一个细微的移动,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都几乎被延长成无限。
我奋力的挣脱开了胖子的手,在阿宁的手指触碰到扳机的那一个瞬间,狠狠的撞向了她。
子弹像是一只被放出的鸟,向着天空冲去。在震耳欲聋的枪声里,我大声的吼出来:“没有错,我是吴三省派来的!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阿宁被我撞了一下,那一枪打空了,直射进天花板里。但她毕竟是练过的,反应极快,立刻反手抓住我的胳膊,脊椎顶住我的侧腰,一个后背摔,把我扔了出去。
我们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乌老四手里的枪响了。
这一回,我没有那么幸运了。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臂上一热,眼睁睁看着血奔涌而出,在空气里扬起一个亮闪闪的弧度。
然后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人懵了。
被子弹射穿的那一瞬间并没有那么疼,几乎是麻木的,只是烫,像被热水浇了一样。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血哗哗的往外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是,哪个正常人看过自己中弹的样子?
胖子赶上来,把我扶起来,扳过我问:“天真你没事吧?”
我直愣愣的看着他,特别冷静的说:“还行,挺好的。要不咱继续逃?”
胖子翻了个白眼,说:“来不及了!”
说话间,闷油瓶已经拾起他的黑刀,用左手握着,挡在了我的前面。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松开扶我的手,也往前走了一步,和闷油瓶并排站着。
我一下被他们俩挡住了视线,再危险再可怕的事情都看不到了。
手臂开始钻心的疼起来,我站不住了,慢慢的蹲下来。闷油瓶和胖子挡在我的前面,看不清阿宁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举枪。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倒是变得格外的清楚。
闷油瓶和胖子要做什么,我大概猜得到。我不能让他们冒险。现在能想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必须试一试。
我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底气十足,低声的说:“你不要小看我,我是吴家的小三爷,知道的肯定比你多。现在,放开我们,不然,我三叔吴三省的秘密,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阿宁没有说话。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起效。但是我只能继续说下去:“其实,他根本不在这里,他已经逃出去了,不过留了一样东西在这里。现在,我是帮他来拿的。”
听阿宁和黑眼镜之前的谈话,他们似乎也是来这里找东西的,虽然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肯定很重要。假设我三叔来也是为了找这个东西,现在这么说,就非常有可能吸引阿宁的注意力,骗她收枪。只要收了枪,她那里两个人,我们这里三个人,怎么都不会怕的。
这是我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所能想到的看起来最可靠的谎言了。
阿宁没有说话,死一样的沉默蔓延开来。我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她会信吗?等待的时间简直度秒如年。过了很久,她才终于说:“哈,难怪。果然是一家狐狸,不逼到绝境,是不会说真话的。”
她相信了!
我心一松,差点没晕过去。短时间内我们安全了。可是依旧得小心,也许接下来她问的哪一个问题我露出马脚了,就只能等死了。
当然,这个我并不太担心,我对闷油瓶的身手有信心。只要抢得先手,阿宁和乌老四再加上几把枪,也不是他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阿宁说:“那么,首先把我的伙计还给我们。”
跟着她的目光扫过去,我看到可怜的老k还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层白色的墙灰,不知生死。
我还没有说话,胖子愤怒的叫起来了:“靠,死婆娘,你他娘的真和它是一伙的?这么做不怕雷劈?”
这句话我听得莫名其妙,估计阿宁一样也很困惑,没好气的说:“少废话,我要回自己的人,轮得到你管?”
胖子颤抖着低声问:“你竟然管叫那玩意儿‘人’?”他慢慢回头,只见到他眼睛里,曾经有的愉快和率直,都被深深的恐惧给掩盖了。当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躺在地上的老k时,那些情绪又都没有了,只剩下难以描述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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