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生还者(2 / 2)

三叔不在这里,潘子已经死了,眼下我只是想回去。

阿宁狐疑的看着我。我真他娘的想就这么投降算了。

——我不是小三爷,我只是个普通人。三叔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这几句话在舌尖打转,就要滚出来了。忽然,肩膀上一紧,好像是谁掐了我一下。这一下很重,却并不非常疼,我一下清醒过来。回头一看,是闷油瓶。

他没有看我,依旧直视着前方的阿宁,手却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手很冷,隔着衣服都能感到那股凉气。

我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如果要出这个疗养院,就只能继续装下去。阿宁现在之所以不敢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以为我们占了优势。要是露了怯,她毒蛇一样的信子就要舔过来了。

可是到底怎么回答?

她虎视眈眈,我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之前一直能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就像蒙着眼睛爬华山,不知道险阻也就罢了。现在摘下了眼罩,看见底下的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说不害怕是假的。

想到接下来的对话也许将直接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出去,我不由紧张起来,连手都微微发抖。

更糟糕的是,伤口的疼痛似乎越来越剧烈了,简直像是要活活撕裂开一样。

该死,为什么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我的冷汗几乎要把衣服湿透了。

不知道是见我久久不回答,还是见我脸色不对,阿宁又问了一遍:“你三叔到底要你拿什么?”

我死死咬着牙,撑住没□□出来,脑子飞快的在转,思索该怎么回答。可是思维像滚乱的毛线球,一团糟,连半个线头都整理不出来。

正在我焦虑万分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拽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拉了一步,慢慢的对阿宁说:“与你无关。”

我一下怔住了。

说实话,我压根没想到闷油瓶会帮我。

和阿宁的心理战,比耍心眼,我根本就没有指望过他和胖子。似乎因为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只有我这个奸商比较擅长。

但是他现在开口了。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很硬。不容置疑。

这气势,四个字抵得上我说十几分钟的!

他一开口,我浑身的压力一下都被卸了下来。心顿时就定了。好像在孤军奋战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后面扶了我一把。

抓着我肩膀的手很有力,简直是在撑着我,让我可以站稳。

阿宁似乎也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冷笑着反问闷油瓶:“那和你有关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阿宁。他没有松手,也没有退开半步。

胖子这时候从我们后面挤了上来:“好了,我看你俩你来我往大半天,什么国计民生的问题也该先告一段落了。春晚还插播小广告呢,人民代表大会还分好几天开呢。咱都累了。要不你也回去歇歇?明儿咱再继续接着开会。”

阿宁死死盯着我。她一定很不甘心,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想要的也没有从我嘴里捞着。这么看来,简直像我耍了她一样。

我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这真不是存心的。我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能告诉她什么?

就这么平白无故被耍根本不阿宁的风格。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目光也渐渐变得狠戾起来,手慢慢摸向了腰间。

不好!她已经气疯了!

如果她真的不管横竖,能杀一个是一个,那我们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想该怎么办,就见她飞快的拔枪,身体就势后转。

不对!她的目标不是我们!

——她是要杀云彩!

还没有想明白过来,我的身体已经抢在脑子前面做出了反应,一下扑了上去。就在我扑起的同时,完好的那条手臂被闷油瓶一把抓住了,随即一道黑影一闪,他掷了什么出去。

闷油瓶的手劲极大,速度也极快,只听见阿宁惨叫一声,手里的枪被砸了出去。

胖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阿宁,说:“咱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时兴自己解决私人恩怨的。阿宁同志,你再这样,我们可要把你扭送公安局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仅我目瞪口呆,连乌老四都目瞪口呆,枪才掏了一半就看到自己的头儿已经被擒住了,顿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过了半天,我才说:“胖子你够神速啊。”

胖子回头冲我直乐,说:“胖爷我是什么人!伺机而动!都像你一样,傻帽似的冲上去,到时候又把胳膊摔折了也没人救你!”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胳膊不经摔的事,刚刚怕阿宁杀了云彩,连疼都忘了,幸好闷油瓶拉了我一下。

想到这,我心一热,回头看他。他已经松开了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好像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一样。

我低声对他说:“小哥,谢谢。”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很快又转开了。

但是我知道,他听到了。

那边阿宁被胖子掐着,忽然冷笑起来,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护一个疯子?”

胖子怒道:“你为什么偏要和一个疯子过不去?”

阿宁说:“我刚刚跟你们讲的话,你们没有听进去吗?这个疗养院里有阴谋!”

胖子狠道:“有个屁的阴谋!我看就你最阴,长得还像张艺谋!”

阿宁不理他,抬头看我,说:“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这里还有水电。如果真的是被遗弃的,这根本说不通。还有实验的结果,如果想给别人,选个合适的给好了,为什么非要让人一队队的过来抢。为什么吴三省那次会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一定有人在说谎,不是那个给我们发信的试验体,就是你三叔。”

我还没说话,胖子就抢在前面说:“那谁骗人你找谁去,和个疯子过不去做什么!”

阿宁慢慢的说:“如果——她就是那个实验体呢?”

我的心猛地一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就见到白炽尽头,浓重的黑暗里,云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冲着我们邪恶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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