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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张小哥。”
中年男人目光凝视着黑暗中的怪物,对青年轻声道:
“再拖下去没有意义,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青年点了点头,没说话,将两人之间灯盏里黯淡的烛火吹灭。
黑暗平原唯一的光亮化为乌有。
两人不必再束手束脚。
烛火熄灭的瞬间,青年身上的麒麟纹身仿佛活过来一般,狰狞的面孔扭曲欲裂,脚下的风燃起火红的光,呼之欲出,似要将这无垠的黑暗撕碎。
“接着。”
一柄黑铁的匕首被扔到了他的手里。
寒芒一闪,鲜血迸溅。
殷红粘稠的血液粘住了他的碎发和黑色的眼眸。
青年倒提着匕首,猛地跃起。
像一只巨大的火红蝙蝠,滑过黑暗的夜空,扑上了其中一具两丈高的男尸的头颅。
他的身体接触到尸体的一瞬。
男尸的咆哮声戛然而止,背后十二只鬼龙般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下一秒,两根奇长无比的手指贯穿了男尸的太阳穴,接着,男尸的头颅陡然爆开,犹如一个破碎的西瓜。
焦臭的碎肉断骨洒落。
山岳般的身躯仰面轰然倒地。
相比青年的干净利落,另一边,中年男人的动作显得有些花哨。
只见他身形如鬼魅一般翻滚,在黑暗的世界里左右翻滚,轻巧地躲过戳来的鬼手。
待靠近男尸,脚尖踮地,身子猛地弹起,整个人如一只大鹰。
再落地时,男尸的口中已经被塞进了一枚引燃的手雷。
轰!
刺目的亮光和灼热的高温升起,男尸的头颅被炸成了花瓣,烟雾迅速迷漫开来。
中年男人却已闪到了另一具僵尸身前。
青年也跃上了最后的怪物的肩膀。
两人如法炮制。
刀光和火光一同亮起。
眨眼间,四头巨大的僵尸再起不能。
“该撤了。”
面容俊秀的青年淡淡开口,拔出插在尸体上的短匕。
“第二十三头。”
中年男人喘着粗气,看了眼四周愈发浓郁的黑暗,皱眉道:
“不能再往深处走了,某的手雷还剩下最后三颗,再不给你止血,恐怕撑不过下一波。”
“我没事。”
青年继续向前走去,黑暗中不停有滴水声传来。
“离开这的唯一方法,只有找到陨玉祖胚,再次召唤青铜巨门。”
“...”
沉默了片刻,中年男人问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青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看向身后的天空,淡淡地道:
“有人来了。”
中年男人耳朵动了动,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哐哐”的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像是有人在空中迈步,片刻便行至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他拉开手雷等了一会,朝来声方向掷了出去。
手雷在空中炸开,借着火光,两人看见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竟完好无损。
中年男人见状瞳孔骤缩,将仅剩的两颗手雷也扔了过去。
又是两声震天动地的响声,伴随着呛人的烟雾升腾。
两人仍不敢有丝毫放松,紧张地听着空中的动静。
只听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鹧鸪哨兄弟,你就是这么欢迎老朋友的吗?”
“嗯?!”
中年男人闻声浑身一震,面露惊愕。
“这个声音是...”
“李道长?!”
青年也愣住了,感觉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中年男子急忙重新点燃灯盏,四周的景象渐渐明朗。
温吞的烛光下,他看到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的道人从烟雾中缓缓走了出来。
道士右手提着铁剑,左手拎着黑刀,俊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鹧鸪哨兄弟,好久不见。”
“李道长,你怎么会...”
鹧鸪哨一脸惊喜,正要上前,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了步伐,脸色一沉。
“不对!”
“这很可能是幻术!”
“张小哥,戒备!”
他低声对身后的青年发出提醒,一脸警惕地注视着道人。
李长清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当即收起了剑,随手将黑金古刀丢了过去,笑道:
“鹧鸪哨兄弟,贫道可是跟随你的足迹进来的青铜门!”
此言一出,中年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青年捡起黑金古刀,抚摸着刀刃对道人说了声“谢谢”。
李长清走过去,将他如何获得的鬼玺和从花灵处取到的黑色液体,推开青铜门的过程说了一遍。
中年男人听后再也按耐不住激动,上来便给了他一个熊抱。
“李道长,真的是你!”
“某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某就知道!”
李长清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对方霜染的鬓角,饱经沧桑的皱纹,一对锐利明亮的眼眸难掩老态。
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最是无情春光谢。
鹧鸪哨这个当年叱咤天下绿林的好汉,名闻遐迩的搬山魁首,也逃不过岁月的蹉跎。
“辛苦了。”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你的事,陈兄已经告诉我了。”
鹧鸪哨洒脱一笑,眉宇一如当年。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接着,他目光黯淡下来。
“拿不到雮尘珠,解不开诅咒,某愧于先祖,愧于族人,愧于老洋人和花灵,也对不起道长和陈兄...”
“雮尘珠贫道已经拿到了。”
“...”
鹧鸪哨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道人,用颤抖的声音道:
“道长刚才说什么?”
“贫道说,雮尘珠已经到手了。”
李长清笑道:
“贫道去了一趟献王墓,取出了雮尘珠,交给了你的孙女。”
“他们已经踏上去昆仑山的路程,想来解除诅咒近在眼前。”
“某的...孙女?”
鹧鸪哨一愣。
“差点忘了。”
李长清摇头失笑,随即将对方进入青铜门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包括他从虫谷出来后到离开之间的一切,和众人后来的消息。
鹧鸪哨听完,陷入了很长一阵时间的沉默,神情有些恍惚。
对于道人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半晌,他喃喃道:
“没想到外面已经过了近三十年...”
“198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