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保呀,这些日本人没安好心!你可不能帮他们的忙呀!咱们李家祖宗八辈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爹死在土匪手里的时候到死都没有跪下过,你可不能让咱们李家今后抬不起头来!德保呀,你这是给我们丢人呀!”老太婆看着儿子,放声大哭。
“爹,爹,别人都骂我是日本犊子!回家吧!”
“爹!”
……
法庭上顿时乱了出来。
日本人哪里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全都愣了起来。
李德保看着一家人,双眼噙泪。
看得出来,这家伙之所以和日本人配合,八成是为了一家人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是眼前的这情景,让他实在是难受。
“法官先生,我要求把这些闲杂人驱逐出去!”日本律师马上站起来。
法官点了点头。
庭警走过来带走了这一帮人。
“娘!娘!”李德保大喊了起来。
“德保呀,你可不能给祖宗丢脸呀!将来让我到下面哪有脸见你爹!德保呀!你可不能干傻事呀!”
“爹!”
“爹!”
……
一家人被带下去的时候,法庭裏面响起了哭声。
李德保揪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我方请求带关玉衡。”中国律师提出了要求。
时候不大,关玉衡被带了进来。
他是兴安屯的最高长官,全权负责中村震太郎的事情,也是日本方面认为的凶犯。
关玉衡是个大个子,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穿军装,但是走进来的时候,获得了法庭上中国人的一片掌声。
同样是一个部队的人,民众对待关玉衡和李德保的态度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关玉衡详细说了抓获中村震太郎以及处死他的一系列经过,认定中村是个间谍中方有权处死。
到了这裏,整个案件的关键就看李德保的证词了。
“李德保,你把你那天看到的事情说一下。”法官沉声道。
法庭裏面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德保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绝大多数都是十分愤怒的。
李德保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些日本人,看了看法国,然后又转脸看了看那扇他一家人走过的门,然后低下了头。
“李德保,把你那天看到的事情说一下!”法官重复道。
“那个日本人……”李德保抬起了头,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旁边的日本人个个露出了得意的笑声。
坐在我不远处的土肥原贤二眯着眼睛,表情十分的得意,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庭审的结果了。
多门二郎和板垣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不时发出一阵诡秘的笑声。
“那个日本人,是间谍!”李德保大声说道。
!
!!
!!!
法庭裏面一下子就炸了锅!
法官愣了,所有出席的观众愣了!
日本人,更是愣了!
“那个日本人是间谍,身上带着间谍的东西,这些日本人想收买我,他们让我做伪证,他们……”李德保站在人证席上滔滔不绝,他的身体在抖,但是他在揭日本人的老底。
“八嘎!”多门二郎恼羞成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手枪,抬起枪对准李德保啪的就是一枪。
李德保的后背顿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转过身来,看着多门二郎,满脸的愤怒,然后瘫倒在地上!
“狗日的,竟然敢在法庭上杀我们中国人!”
“日本人,我日你姥姥!”
……
前来列席的中国人全都愤怒了起来。法庭上一片大乱。
“警察呢,警察呢,把这些给我轰出去!轰出去!”臧式毅站起身来,指着那些中国人大声叫了起来。
警察们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将旁观席上的中国人全部带了出去。
“本庄将军,法庭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贵国是不是有在法庭上面击毙证人的传统呀!?这样的行为,实在是野蛮!野蛮之至!”我冷笑了起来,带着无比的愤怒。
在中国的土地上,在中国的法庭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拔枪击杀中国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嚣张到了极点。
本庄繁也占了起来,他的脸上,一会白一会青。
“法官大人,我是个列席者,本来我是没有权力说什么的,但是多门将军的这种行为,按照国际惯例,是应该被逮捕然后接受处理的。”我站起来,看着那位法官道。
而这位法官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德保,看了看多门二郎,一脸的尴尬。
我知道,这家伙是肯定无法做出这样的判决的。
一个士兵的死,和两国之间的关系,孰轻孰重,在他心里面早就有了数。他是不会为一个中国人的死,去把第二师团的师团长多门二郎抓起来的,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啪!啪!
本庄繁走到多门二郎的跟前,扬手给了多门二郎两个耳光。
“哈以!”挨了两耳光的多门二郎低头行礼,被打得没有一点脾气。
“真是丢脸!”本庄繁胡子直抖:“来人,把多门给我绑回去!”
土肥原贤二身后走出两个日本人,驾着多门二郎往外就走。
本庄繁转脸对法官点头道:“法官大人,请允许我等告退。”
法官站起来,机械地点了点头。
本庄繁一挥手,一帮人扬长而去。
“这帮狗日的,绑回去估计屁事没有,该干吗干吗,我们中国人算是白死了!”费穆双目喷火。
中国庭警走过来,拖走了李德保的尸体。
我们也走出法庭。
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德保呀!我的儿呀!”
“爹!”
“爹!”
……
李德保的那个老娘趴在李德保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三个孩子跪在地上,煞是可怜。
“胖子好好拍,把这些都拍下来!看看日本人都看了什么!”我愤怒地叫道。
一直以来就没有停下来的胖子一边拍一边气得嘴唇哆嗦。
“卡瓦,等会拿些钱给这家人吧,让他们离开沈阳,不要回来了,有日本人在,这裏就是地狱呀!”我咬了咬牙。
卡瓦点了点头。
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法庭,看着这个高大雄伟的建筑,摇了摇头。
“敬庐呀,这哪里是一个法庭,简直就是一个千古未有的耻辱呀!”我愤怒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