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批俘虏目前是作为劳力在使用,是否会挑选俘虏进入军队其实是存在争议,争议的由头是因为汉军的待遇太好了,有太多的人认为汉军并不是谁都能加入,显然那批俘虏就在被排斥的范围之内。
王贲和徐岩投奔之后的原秦军没有受到太多的排斥是为什么?一方面是吕哲所坚持,更多的是秦人确实是当下最为优秀的兵源。相比起秦地人的耐战善战,齐地人、燕地人,乃至于是赵地人、楚地人、韩地人、魏地人,他们与秦地人相比起来真的是有太多的不足。而那些所谓的不足很多不是来自于体格,是显示在精神上面。说白了吧,商鞅变法之后的秦人已经习惯于服从,长久以来培养的好战也还存在,除了秦人之外的列国人却是都自由散漫惯了,相同不利的作战环境下秦人的忍耐力比之列国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分封制度下的国家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国家并不是君王一个人的国家,既不是“一家天下”,像是君王其下的分臣领主,国家亦有他们的一份,因此司马欣完全有那个资格拜托吕哲为了国家做一些事情。
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派别,很多时候是以区域形成一个又一个派别,当然也存在因为利益而形成不同的派别。汉国目前的派别不是那么明显,初步显露出来的是“从龙派”和“后来派”。
从龙派说的是那批自夷陵跟随吕哲起于微末的那批人,代表人物是共尉、徐志、衞翰、燕彼等人;后来派是,周文、桓楚、吴芮等等那些吕哲从南郡向外面进行扩张才归入帐下的人,司马欣和蒯通其实也算是后来派。
从夷陵就追随吕哲的那批人,目前汉军十五个军团之中,徐志是第一骑兵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何怿是第二混编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衞翰是第五骑兵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共尉是第七混编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其余各军团很多军团长并不是从龙派,但是其副手或是建制下的精锐序列军官必定是出身于从龙派。
随着吞并楚国和对包括秦国在内的列国进行合并,出身于原来战国的将领必定是越来越多,既定下的中郎将军团长名额中,吕哲所采取的是择优之中又平均分配模式,其目的再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不让任何一个山头独大罢了。
汉军的制度很多看似与当下的军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吕哲加入了典校系统(政委),也进行了军饷制度的变革,使军队成为某名将军的私军几率降到最低。同时,包括军团长在内的军官都会进行不定期的调任,乃至于是军队序列也会随机地变更,一切还是基于“铁打营盘,流水的兵”为出发点。
在一系列的制约和平衡下,前提也是吕哲没有独占所有的利益,更是吕哲不会昏了头脑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汉军在某个将领的带领下发生反叛的概率几乎是被降到最低,这也是吕哲为什么在急速扩张下中原没有平稳下来之前,敢于让国家大半武力远离本土的原因。
“中原各地征兵的事情,回到南陵后召集众臣商议,若是没有充足和合理的反对意见,太尉署可以先列出一个计划……”沉默了许久的吕哲开口就定下基调,又是短暂的沉默后,问:“你们认为中原会有反覆?”
司马欣可没敢提出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他迟疑着说:“诸国合并已经进入程序,大王保留了列国利益集团的应有的利益,但是总有人会在合并过程中失去一些东西。”
明白了,哪有什么变革是没人受到利益损耗的完美,吕哲所保证的是列国之中的一些权贵财产上的安全,但是绝大多数权贵在权利上却是被一撸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失去权利,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清局势后选择加入到新的统治集团中重新努力,那么反弹必定是会出现的事情。
吕哲没有那么的幼稚,但是他选择的是以非主力军团来作为可能出现的反弹镇压力量,主力军团却要么是出塞作战,要么就是陈列在控制边缘线的区域。
事实上要是后勤线没有出现问题,也就是海运还在继续,无论是出塞的那批汉军,或者是安排在齐地和燕地的戍衞军,安排的区域从整个天下版图中来看,那都是重要的要冲地段。
问题是胶州湾的海运已经中断,新的海运登陆口却还没有形成,处于要冲地段的汉军,无论是主战军团还是二线部队,从物资储备的数量上来看都是不足的状态,因此也让一个本来符合实际的部署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蒯通是军师嘛,他履行自己的职责就是将有可能的风险进行告知。现在,他在说的就关于先前布置下的漏洞,认为在物资储备不足的前提下,存在的风险已经大到足够让汉国失去新占疆域的程度,甚至有可能还会葬送掉出塞的几个精锐军团。
“我们也不是那么确定秦国是不是真的甘心失去主导地位,要是扶苏下令蒙恬东出,历经百战下来的二十余万秦军不用南下攻击我们的本土,蒙恬只需要率领那二十余万精锐秦军攻击雁门、太原、代郡这片区域,能轻易地切断我们与塞外部队的后勤线。物资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在塞外的部队要面临是还有将近二十万的胡人,甚至还要将那些新出现的异族考虑进去。”
“……”吕哲不得不严肃起来了。
“臣的建议是,现阶段应当尽快建设中原各地驻军的交通线,加强出塞部队后方的拱衞军力。同时,整编中的徐岩所部应该调到长江以南,派入几个军团进入秦地,或者是陈列在秦地边境。另外,善于利用和控制已经归附的那些群体,并不是针对扶苏的破坏性质,但是监视和制衡是非常有必要的。”
吕哲用了一段时间才消化完那些话裏面的意思,新的变动其实并没有大幅度的改变之前的战略部署,只是在某些方向上进行加强和提速,潜在的更深层意见还是从中原各地,包括秦地那边寻找更多有相同利益出发点的人,无论是在征兵和未来官职的蛋糕上倾斜过去。
“难怪你们会说需要进行安抚。”吕哲心裏已经同意两人的劝谏,只是还需要与更多的人进行沟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